可是，為什麼要對她這般照顧呢……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她……不配的啊……

周月安眸光閃爍，眼神有些許複雜。

“為什麼要謝我？”

謝聞璟用目光細細描摹她的輪廓，他眸色微沉，嗓音低緩，帶着絲□□哄意味。

周月安素指不自覺地微蜷。

謝聞璟黑眸裡不禁升起幾分期待。

良久，周月安避開他有些灼熱的視線，低聲道：“謝大人……心細……”

話落，二人皆一頓。

心細？

誇他？

沒了？

謝聞璟一時無言，唇角的笑不禁收了兩分。

他不死心地又問了句：“就這一句？”

周月安微怔，愣愣點了點頭：“嗯……”

謝聞璟心中忽地升起一股悶氣，唇角繃直，轉過身道：“走吧，用膳。”

“好……”

謝聞璟步子邁得極大，似乎有什麼在追他一般。

周月安欲擡步追上，卻發現根本追不上。于是便慢了下來，輕輕喘氣。

走了十步左右，謝聞璟不禁偷偷用餘光去瞧，瞥見女子落後的身影和微微喘氣的動作，他漸漸放緩了步子，等女子跟上後，接下來就配合着她的步子不緊不慢地走着。

走着走着，又悄悄側眸去看周月安輕松下來的身影，心中那口氣無端就不見了。

謝聞璟輕歎一聲，罷了……

另一處隐秘竹林，綠蔭環繞，烏青衣袍之人謙卑地跪在一身華服之人腳邊。

“王爺……”

不等他開口說完一句話，華服之人長指敲着石桌，墨玉扳指不經意間發出清脆聲響。

另一側站着的绯紅官服之人立即踹了腳烏衣之人，緊接着便作揖小心翼翼道：“王爺，下面的人不懂事，無意沖撞了您，您莫計較……”

鐘霆連忙又跪直身子，死死低着頭，藏住此時他眼底的陰冷。

“兩批人……解決不了一個人？”那人撐着額角，阖眸問道。

“是……”答話的正是吏部侍郎，他此時額角已經滲出了冷汗，但他卻不敢擡袖去拂。

“那謝聞璟死死護着那女子……甚至不惜以命相護。”吏部侍郎忙擡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人，“鐘霆知道的，他甚至下令不顧謝聞璟的死活，也真是膽大包天……”

聞言，阖眸之人不禁睜開了眼。

“是嗎？”

陽光之下，他的瞳色竟有一隻是異色。他饒有興趣：“你竟有這般膽色？”

鐘霆死死低着頭，不敢擡頭望一眼居于高位之人。

“王爺恕罪，小人一時沖動。”

頭頂之人嗤笑一聲，“怕什麼，敢做不敢當……可是流寇之行，本王不養廢人。”

“擡起頭來。”司馬川眼神冰冷，冷聲命令道。

鐘霆身子僵了片刻，他緩緩擡頭，看見那異色眼瞳的一瞬，他強迫自己鎮定，不躲不閃。

司馬川細細凝着他的神色，見他面色如常，不禁嗤了聲，“确實是個有膽量的人。”

“可是，也得有腦子才行。”

鐘霆低聲應是。

“說說昨晚情況。”司馬川再度阖眸。

鐘霆于是開始解釋昨夜發生的事。昨夜他原本是想趁周月安等人演奏結束之後趁其出宮之時取了她們的性命，可不曾想謝聞璟竟讓她們留在殿上，他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

而後時間緊急，他急中生智，便想着越級向這位親王求派人手，演了出戲，來個聲東擊西出其不意。

所以謝聞璟才會大意。

且不說那些刺客是萬裡挑一的高手，但若是謝聞璟真想獨自一人抽身，也不是難事，可要帶上一個人，那便就是難上加難。

素來傳聞這謝聞璟薄情冷心，從不會置自己于不利，不曾想他竟會為了一個樂女，甯願搭上自己的性命。

最後他幹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再添了一波人手，直沖謝聞璟而去。

“若不是突然出來了一個人……”鐘霆狠聲道。

“可以了，不用找借口。輸了就是輸了，不用廢話。”司馬川淡淡打斷。

“一擊不中，再擊不成。事不過三，這個道理你可知道？”司馬川聲音陰冷強勢，卻帶着一分随性，恍若将人之生死置之度外。

鐘霆心中大驚，低下頭沉聲回道：“小人知道。”

“本以為就是個籍籍無名的琵琶女，不曾想竟是周家之孫。那這個人，就更留不得了。至于謝聞璟……”

司馬川冷笑一聲，他徐徐睜眼，眸色陰冷，“倒是上趕着給咱們送了一處他自己的軟肋出來。”

“還有昨夜和今早從皇宮流出去的消息，如果封不死，那就别封了……”司馬川起身離去。

“給它添把火，不是想傳嗎？那便傳吧。”司馬川異瞳閃過一絲狠意。

“對象變一變，倒也容易，你們說是吧？”離開前，司馬川深深看了眼二人。

他哼笑一聲，“畢竟，他不是寶貝得緊嗎……”

二人恭敬俯首，低聲應是。

鐘霆眸色陰狠，心中了然，腦中逐漸形成一個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