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安微怔,她定定地望着那方帕子,随即緩緩接過,悶聲道謝。
謝大人,他是萬分細緻的……
二人緊接着一路都默契地沒有提起方才之事,謝聞璟目送周月安與朱韻等人彙合後再上了馬車。
到了宮門分别之處時,周月安面向一側的張虛道:“張大人,今夜要麻煩你照顧好謝大人,他因我受傷,我實在過意不去……”
張虛正色道:“周姑娘放心。照顧頭兒是我的本分!”
她迅速再望了眼那處馬車,擔憂道:“我明早便去看望大人。”
張虛點頭:“那頭兒肯定很高興……”
周月安聞言有些疑惑,卻并未深問。
她朝朱韻走去,朱韻忙牽住她,見她眼眶泛紅,關切道:“出什麼事了嗎?那位大人好像受傷了。”
朱韻帶着她往轎攆走去,壓低聲音道:“宮裡好像出了點事。你有受傷嗎?”
周月安點頭又搖頭:“我沒事。”
她輕聲道:“是,方才遇到了一場刺殺。”
朱韻微驚,迅速看了眼四周,小聲道:“今夜貴人這般多,何人這麼大的膽子?”
周月安搖頭:“現在還不知道。”
朱韻見她神色微怔,不禁安撫:“你無事便好。”
周月安抿唇,沒再接話。
朱韻見此也隻能無聲寬慰,到了教坊後給她煮了碗安神湯。
“今夜辛苦了,早些休息。”朱韻道。
周月安接過那碗湯道謝,周月安吹滅燭火,一時視野暗淡,她睜着眼,在漆黑的夜中凝望上空。
黑夜裡什麼都看不清,周月安壓下内心的擔憂,她細細捋着思緒,她也想不通,到底是何人這般大膽,敢在宮中行刺,就算是因為要她一個樂女的命才無所顧忌,可那些人在看清謝聞璟後,卻仍敢下殺手。
她線索不夠,對世家大族,文官武将的了解也僅限于五年前的記憶,而朝野更疊,官員更替,她這些年不問世事,就更難摸清其中利害關系了。
想着,周月安眼皮漸沉,在閉眼前仍記得明早要早些去看謝大人,順便問問張虛可有查到什麼……
翌日清早,天光微亮,周月安便起身向茹姑告假,随便收拾了下便向謝府趕去。
張虛在門口值守,見到周月安他忙迎上去:“姑娘來這麼早?”
周月安點頭,“往日要晨練,習慣早起了。謝大人怎麼樣了?”
張虛帶她進府,“大人他舊傷複發,昨夜又添了新傷,估摸着要躺好些時日了……”
周月安步子微頓,“昨夜的傷……很嚴重嗎?”
張虛正欲開口,房内傳來此謝聞璟的聲音。
“張虛。”
“诶,頭兒你說!”
張虛推門入内,謝聞璟俯趴在床榻上,他微阖雙眼,墨發半披,面容顯得蒼白而俊美。
周月安沒見過這個樣子的謝聞璟。
謝聞璟問道:“昨晚那些人可審出了?”
張虛走近,“還沒招,要不要下點狠招?”
謝聞璟勾唇,“不用,把消息散出去,等那些人自亂陣腳。”
張虛點頭,猶豫了下:“那頭兒,你的傷……”
謝聞璟沉吟片刻:“也說出去,這幾日正好讨一個清淨。”
張虛:“明白了,”他回頭看了眼仍在門口的周月安,忙接話道:“哦,頭兒,周姑娘來看你了。”
謝聞璟聞言瞬息睜眼,他越過張虛,視線直直落在周月安身上。
二人隔空對視,目光交彙,一時無言。
忽的,謝聞璟低聲悶笑了聲,眼底笑意擴散,緊緊與她對視,漆黑的眸子裡滿是她的身影。
她一身素衣,不似昨日紅妝,今日是她本來幹淨的面貌,氣質出塵淡雅,一雙眼澄淨透徹,隻是不再像往日那般疏離,她眼底的擔憂之色顯而易見。
“怎不進來?”謝聞璟嗓音帶着笑意,開口詢問。
謝聞璟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眉梢微揚。
“起不來,姑娘見諒。”
周月安擡步,張虛見此行了個退禮便退了出去。
周月安上前兩步,謝聞璟擡手指着桌案。
“坐那兒便可,不用站着。”
周月安搖頭,“謝大人你可有用藥?我去幫你端來。”
謝聞璟淡笑不語,他凝着周月安的眉眼,“姑娘是來照顧我的?”
周月安微愣,随即點頭,眼神真誠:“大人如果需要,我這些時日都可來照料大人。”
謝聞璟認真地看着她的神色,似在探究,片刻後,他移開視線,懶懶道:“好。那便說好了,姑娘這些時日都來這兒,照料在下。”
他格外咬重了“照料”兩個字。
周月安隻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可也沒深想,隻微微颔首。
“那大人有什麼需要的,跟我說便是。”
謝聞璟莞爾。不曾想她是真的沒聽懂,竟還當了真……不過也無事,謝聞璟眸色微暗,這些時日在謝府總比在外安生。
“無事,我如今得了空,就算休假了。現在還早,不如回去再休息會兒?”謝聞璟笑着問周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