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琪撐着石欄一個翻越,“當然是回來看您讨郎君的。”
“祖母過段時間也會回來。”
“大姑母?”祁良玉有些詫異。
薛琪點點頭,“當然,要不然我還能有幾個祖母不成。”
“你放心,是陛下允諾了的。”
“你都二十好幾了,還打着光棍,景家姨夫那事,曾祖母和祖母都以為,你又要個好幾年才能再讨夫郎呢。”
薛琪這話說的讨巧,祁良玉也聽出來了她的言外之意。
解釋無用,隻要姜無厭肯相信就行了。
果真姜是老的辣,甚至都沒用一炷香的功夫,林氏一脈就灰頭土臉的出來了。
薛文婉稍後一步,嘴上還是罵罵咧咧的。
林若茜臉色更暗,腳下恨不得踩了風火輪。
薛琪指着她們一群哈哈大笑。
祁良玉啐了她一口,“沒禮貌。”
自己卻笑得牙跟都冒了出來。
兩人往薛文婉走,卻見範鑫小心翼翼的出來,一臉的拘謹。
“老國公大人,陛下請您一起用膳。”
薛文婉兩眼一瞪,“不去。”
“氣都氣飽了,吃什麼吃。”
“你回去跟她說,下次再遇上這等欺上罔下,不知道自己皮子幾斤幾兩的,直接趕了出去,還廢什麼話,她是皇帝,皇權面前,她姓林的算個屁。”
“是,是。”範鑫直點頭如蒜。
雖是滿口的粗話,但範鑫卻覺得順眼極了。
“行了,你去回吧,别耽誤老婦回去吃飯了,一大早的,盡瞎折騰,老婦都七十了,還要替她倆擦屁股,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這話,範鑫肯定不敢回祁良辰,所以,又是祁良玉承擔了所有。
她連忙上前一步,“祖母,氣大傷身。”
薛文婉瞪她一眼,“知道傷身,就别氣我。”
祁良玉陪着笑,“是,我不好,我的錯。”
“您老人家就别氣了,我讓人通知了府裡,煮了你最愛的羔羊湯,你現在回去就有的喝了。”
薛文婉果然眼睛放光,“有黃封沒?”
祁良玉笑道,“當然,海林将她私藏了二十年的都給拿出來孝敬您了。”
薛文婉大樂,“那還等啥,還不走。”
祁良玉和薛琪兩人忙擁着她往外走。
薛瓊在後面也要跟上,被薛文婉瞪了一眼,“你跟着幹嗎,還不去将那林家小子的罪給我坐實了,哼,她姓林的還敢護着個惡夫,手腳定也幹淨不到哪兒去。”
“你去,好好給我查,若再辦不好,幹脆從大理寺退下來,丢人。”
後面還有大批官員沒散的清,就這麼聽了一耳朵老國公訓女,訓得還是陛下跟前的紅人。
不,她剛才還訓了陛下和陳王。
這牆角是她們能聽的嗎,所有官員皆目不旁視,腳下離開的速度前所未有。
······
吃飽喝足的薛文婉就跟個老頑童似的,拉着她扯家常。
“乖孫,你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吧。”
“都怪我糊塗了,你大姑母要派人找你,我硬是攔着她不許,早知道你在外頭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哪怕就拖着這副殘軀之身,也一定要将你找回來。”
“林家那個老東西,當年心思就不正,生了個兒子,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兒,我乖孫好不容易找了個合眼的,就這麼被他給坑了。”
想想就壓不住的火,她搖搖晃晃的起來,“不行,我要親自去宰了林家那小子,給你那夫郎報仇。”
人雖年邁,但到底是沙場上趟過來的,又喝多了酒,力氣甚大,祁良玉一時還有些招架不住。
她眼神示意薛琪幫忙,兔崽子就跟眼盲了似的,全當沒看見。
祁良玉隻能自己安撫,“祖母,你一路舟車勞頓,先休息,休息好了再去殺也不遲。”
“什麼不遲,想想就氣,敢欺負我的乖孫,我殺了她全家。”
得,這是真醉了,還醉的不輕。
這個時候可千萬要順着,祁良玉哄道,“好,殺,都殺了。”
“來,孫女扶着你一起去。”
果然,老頑童這下沒再鬧,任由着她扶着往廂房去。
到底是真醉了,跟她說了一路的掏心肺子的話。
“乖孫,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祖母已經替你好好的教訓了你父後。”
“他以後不敢再為難你了。”
祁良玉配合着她,“好,謝謝祖母。”
薛文婉側頭看她,“你呀,也不要記恨你父後。”
“我和你祖父就得了他這麼一個男孩,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什麼事都依着他,唯獨婚姻一事,難圓他所願。”
“我知道他這麼些年,一直怨恨着我,我也不願啊,我難不成不希望他幸福,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薛家就他一個男孩,我能有什麼辦法。”
祁良玉将她扶上床睡下,見她眼角有淚,心中有些難過。
連她都看出來的東西,偏有些人閉目塞聽,傷了老人家的心。
祖母這些年不回京,真是她一封信就能喊回來的。
多半就是想徹底有個了斷,為了皇帝博一份新的氣象。
但願她那父後真能想通,勿要再助纣為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