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小柳交待,他是對梅澄當年的一飯之恩心存感激,但不代表是非不分,完全是因為梅澄拿了他的妹妹做要挾。
他對梅澄其實也沒多了解,隻知道,鳳宮中除了戚掌宮,還有四位大侍,就屬梅澄最得鳳後的青眼。
說實話,依照鳳後的寵愛,梅澄出現在出宮名單上的時候,他還很詫異,隻是無意中發現他還在宮中,甚至改名換姓之後,他便知事情沒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可惜防不勝防,他千躲萬躲,還是被梅澄找上了門。
後面也就沒什麼懸念了,自然是他逼着自己将香囊藏入了鳳後殿中。
“真的,王爺您信奴才,奴才真不知道這裡面裝的是害人的藥物。”
“奴才也想不到,他是要陷害鳳後。”
祁良玉冷冷一笑,沒理會他的哭訴,轉身出了刑室。
他不是沒想到,隻是在他心中,什麼都比不過他妹妹的性命。
海一跟在她身後出來,“要去救他妹妹嗎?”
祁良玉搖了搖頭。
且不談梅澄能不能與宮外之人聯系,就算是聯系上了,誰人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為他賣命。
就算真有,此時救不救,結果都一樣,陷害鳳後,夥同謀害皇嗣,任哪一樣,他這個妹妹同樣都活不了。
······
幾番一折騰,旭日已從東邊升起。
她本還想着等皇帝下了朝,再去找她問問林潇之事,沒成想,早朝沒散,皇帝倒是遣了人來召她。
來的宮侍暗中提點了兩句,今兒一早,林太師就參了她,朝堂上跟風的有三分之一,罪名都是跋扈,草菅人命,枉顧國法,濫用私刑之類的。
祁良玉笑笑,她還正愁沒辦法将她們一窩端呢。
她讓海一準備了紙墨,中途停下來也寫了兩份奏折,一份是奏林潇歹毒心腸,串通賊匪,迫害庶子以及聯手叛王,謀害忠良;還有一份,是奏林太師,同樣的罪名扔過去,枉顧國法,慣子包庇。
天子之師,這樣的罪名,可比她一個閑王更要命。
去時,朝堂上正熱鬧紛紛,跟菜市街沒什麼區别。
皇帝正扶着腦袋坐在上首,臉色難看。
“喲,這麼熱鬧。”祁良玉帶着笑意跨進金殿。
如同巨石投入深海一般,巨響之後,便是無邊的沉默。
“别停啊。”祁良玉笑笑,“都繼續說,也讓本王聽聽,本王犯了什麼彌天大錯,以至于你們都放下手頭公務,邊關戰事不管,民間怨言不聽,隻一心要本王伏法受誅才肯罷休?”
雖說久不浸朝堂,但當年“殺王”的名聲還在,銳眼戾氣之下,有些骨軟的文臣到底堅持不住,眼神閃躲,更有甚者,往後大退一步。
武将那邊,本就站她者居多,見此情景,大聲唏噓,“孬種。”
有文臣聽不過,大膽站了出來,“陛下,陳王在朝堂之上猶能如此大放厥詞,可見私下行事有多荒唐。”
又有人站出來,襯着她的話,“是啊陛下,陳王如此視國法于無物,藐視天恩,輕賤人命,您千萬不能再包庇她了啊。”
“請陛下治罪陳王。”
有一人跪下,朝堂一下跪了小一半。
“請陛下治罪陳王。”
祁良玉譏笑地看着朝堂上的異象,左邊文臣,除了林太師和韓相身邊幾個,幾乎都跪着。
右邊武将,零星也有幾個跪着,其他皆是怒目而眦。
“放屁,陳王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你說治罪就治罪,你當這是你家啊。”說話的是金武将軍,話糙理不糙。
祁良玉對她點頭示意,當年京中叛變,若無她裡應外合,隻怕沒今日這番景象。
她身後的一個武将也指着文臣方向罵,“都他媽的盡是些軟骨頭,上陣殺敵也沒見你們這麼積極。”
文臣中有一人擡頭怒斥,“張副将,注意你的措辭,這是朝堂。”
“喲,你還知道這是朝堂啊,我還以為這是我家巷子口呢,整天有潑夫罵街,一整個蠻婦。”
祁良玉看向說話之人,面白俊秀,這樣一副面皮混在武官當中,着實紮眼。
早聽說她現在混到戶部去了,專管糧草這一塊,沒成想現如今還混在武官這一邊,不過她身上兼有參将一職,這麼站倒也沒錯。
見她看過去,安芝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祁良玉笑意還未展開,後頭就有人暴跳道,“姓安的,你罵誰呢?”
“誰應就罵誰!”安芝回怼。
“你...”那文臣一時氣急,“你個兩面三刀的,你是我戶部的,你到底站哪頭?”
安芝笑笑,“我站正義這頭。”
“你,你...”那人指着她半天,臉色憋得通紅,也沒說出一句話。
“行了,喳喳呼呼的,要吵出去吵。”皇帝臉色相當難看。
她朝範鑫一努嘴,“都拿去給陳王看看。”
範鑫捧了一摞折子走到她跟前。
祁良玉挑了幾本看了,言辭統一,沒什麼新意。
她從袖中抽出兩本折子,拜道,“回禀陛下,臣也有本上奏。”
“一是狀告林太師之子林潇勾結反王祁良璟,謀害忠良。”
“二是狀告林潇設計串通賊匪,謀害臣之夫郎景淮。”
“三是狀告林潇謀害韓相之夫,緻使臣之嶽父含冤而死,臣之側夫姜無厭自小颠沛流離,幾經生死,皆是林潇所為。”
“你休要胡言亂語。”林家長女驚跳而起。
祁良玉冷眼乜她,繼續道,“四,本王狀告林太師,私心天大,包庇擅權,枉為天子之師。”
此話一落,朝堂上瞬間炸開了鍋。
文臣武臣各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