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樂高陽下,英卧病榻房,忘勳猶自舞,不悔首疆長。
還真是,諷刺啊。
松文彬視線落在忐忑躬身的衆人脊背上,聲音寒涼:“我不會代表異獸原諒你們,這份遲來的道歉,是你們必須要做的。”
“松先生教訓的是。”李隊連連應聲。
“協議已達成,可以工作了。但今日的福生園,不會給你們提供午餐。”
“松先生幫保住工作,我們已經感激不盡,怎敢奢求午餐。”擺脫失業危機的李隊,怕再生事端,對松文彬和九宸态度是愈發的恭敬。
不用倆人吩咐,就讓字母組将王少和B送回車上,怕礙着他們的眼。
之後松文彬和李隊确認了兩項工程的所有材料,核對與系統定制的材料并無差别,又交代幾番庫房安裝上的細節後,終于見到了讓衆神獸悄咪咪小話一早上的罪魁禍首。
一扇潔白的,黑色合金把手的門,以及橡皮泥似的門框修補劑。
“門需要幫您安裝嗎?”李隊舉着門陪笑,“不用錢,保證安裝的又快又好。”
“不用,放這。”在松文彬的示意下,李隊将門放在他身邊後離開了。
松文彬單手扶門,擋住了他和九宸,倆人視線相對後不由得笑出了聲。
“黑心資本家計劃,完美達成。”松文彬眸中閃過一絲慶幸。
他看向遠處,那正在工作中的十組外形酷似烏賊,擁有五百隻纖細觸手的黑色星鍊安裝儀,仍心有餘悸地說:“那星鍊組件足足有六萬顆,要是咱們自己安,估計得三天三夜。”
“還說呐,中間我要不插那一句,工人要是真走了,你打算怎麼辦?”九宸問。
“這不是有你嘛。”松文彬笑道。
少年無語地搖搖頭,就在這時,遠處的樹林傳出了一段調子。
“怎麼了?”
“武羅說,它與畢方會看着工人,讓衆神獸和我們先回去,有變故它會通知我們。”
在回程的路上,倆人默契地都沒提,那段關于道歉的小插曲。
但松文彬能感應到,九宸的信任之門,正一點點為他敞開。
一号宿舍樓内。
“哐當。”
剛剛還資本家姿态的松文彬,此刻已挽起襯衫衣袖,化身成勤勤懇懇打工人,剛将卸下來的舊門立在牆邊,便從西褲兜内掏出把螺絲刀,拆起門框上的合頁。
回眸間,視線再次被室内左牆壁上的挂畫吸引。
那是一副縱向間距約八十厘米,橫亘整面白牆的卷軸型山水畫。
畫面中,金色燦陽下,雪色山脈宛如沉睡的巨龍,巍峨連接着天與地。缥缈的雲霧纏綿在半山腰,廣袤蒼林中瀑布飛流直下。野花爛漫,彩蝶飛舞,魚兒水中遊,萬物充滿生機。
其畫法工緻,敷色濃重,每一根線條的勾勒,每一步勾畫填色,都讓其内容顯得無比真實。
讓他單單隻是看着,就仿佛聽到了水聲,嗅到了花香,擡手就能觸到溪水,讓人心生向往,很想到畫中的世界看看。
“看什麼呢?”
靠在樓梯口監工的九宸,站直身體收起扇子,扇骨一下下敲打着手心向他走來。
少年腳尖先輕點着地,後落下腳闆的行走姿态。真是越看,越覺得像是一隻俾睨衆生的,不拘泥于規則,也不失于放肆的萬獸之王。
松文彬腦中閃過九尾狐,不得不說,與祂有些神似。
他視線勾向畫作,微笑着說:“它可真美。”
“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神山。”九宸路過他身邊,徑直走到畫前,指尖輕輕劃過山峰的雪頂,聲音中噙滿懷念。
松文彬放下手中工具,駐足到卷軸前,靜靜欣賞。
其實在看清楚話中内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畫中的世界是神山。
因為這裡畫得,正是所有玄妙的初始,傳說中修行者夢寐以求的聖地,昆侖山脈。
“它在哪裡?回去時可以帶上我嗎?”
“你不是第一個想去神山的人,我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說這個答案……”
聽到少年頓在這許久,他便将視線從畫移到人臉上。
九宸注視冰山的目光,如同撥開時間的長廊回到了過去,眉眼泛起憂傷的光澤。
松文彬不自覺将聲線壓到最柔軟的狀态,怕是驚擾到什麼似的,輕聲問:“什麼?”
“再也回不去了。”九宸平靜地說出這幾個字,卻聽得他生出一種怅然若失的感覺。
哀愁的氣息在空氣中悄然蔓延……
松文彬見不得氛圍在這樣沉寂下去,于是他搭上九宸的肩膀,嘴角勾出堅韌地笑意。朗聲說:“怎麼會,隻要它還在,我就能陪你……”
猛然間“噗通!”一聲巨響,強行切斷了他的話。
倆人機敏轉身向聲音來源望去,一片猩紅色的液體,如水浪般向倆人潑來。
刹那間他本能地想将少年護在懷中,豈料九宸卻閃出他的保護範圍,強行用悍力将他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