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文彬拉住大叔手臂，将果籃強行塞到人懷裡：“您一定收下。感謝大叔昨夜收留，您不要嫌棄禮薄就成。”
“這這這，這禮太重了。”大叔激動的老臉通紅，拿着果籃的手都有些僵硬。
他雖不懂品牌效應，但這水果籃上‘百果鮮’三個字，那可代表着水果之王。這籃中至少有八種水果，小三十個果子，快抵得上他一個月的工資了。
“不貴重，和叔叔的善良相比，這禮物輕得很。”
松文彬這話直接說到大叔的心坎上，雖然還是不好意思，但卻非常開心的收下了。
“松啊，這一車東西都是你給福生園買的嗎？”
松文彬見大叔欲言又止的樣子，溫聲詢問：“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你……”
見大叔吞吞吐吐，他明白人在忌諱什麼，便将其拉到一旁，悄聲道：“您說。”
“這些東西你單位給報銷不？咱動物園可指望不上。這‘六爺家’的東西可太貴了，一般人都舍不得吃，更别提喂給異獸了。就咱們那最賺錢的海洋館，也得過年才加一回餐。”
松文彬視線掃過速遞車身上的标識，示意大叔放心：“報銷的，不過……”朝大叔點點頭。
果然大叔順着他的思路保證：“要保密，叔明白。”
“松先生，您清點下貨物，若核實無誤，請您簽字。”松文彬在大叔熱心腸的幫助下，很快便對照購貨單查點完貨物，簽字讓貨車離開。
就在貨車剛開出不遠時，五輛工作車從遠處呼嘯而來。
“壞菜了，趙扒皮來了。”
松文彬見大叔臉色難看，不解地問：“他是？”
“趙扒皮是總庫采購部的主任。仗着是園長親弟弟，吃動物糧的采購回扣，收供應商的賄賂，還時不時到各個展館打秋風。要是負責人不給，就聯合人事給人穿小鞋。”
“他這樣園長不管嗎？”吃回扣收賄賂這種事，不同樣也侵害園内利益嗎？
“管什麼管，咱們動物園是官商合辦企業，賬面上劃出錢越多，說明生意越好，國家補助就越多，要不是怕太明顯，這兄弟倆恨不得把園區都賣了。”
“懂了。”
不怕人貪，就怕人貪婪的同時還謹慎有頭腦，明白細水長流的道理，這就比較難對付了。
見五輛車馬上就到跟前，松文彬雖知來者不善，但面上笑意不改，人已找上門來，那就見招拆招。
“诶呀，這福生園是來了尊活菩薩啊，啧啧啧……”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從車中費力擠下來。
他臉帶墨鏡，身穿花襯衫，手帶大金表，說話時拿腔拿調，身後跟着一群黑衣黑褲的小弟，和松文彬印象中老電影裡的反派沒有差别。
“趙主任好，不知道您來福生園是？”
話剛出口，就見那趙主任來了句“呦呵！”擡起短粗胖的右手摘下墨鏡，像看稀奇古玩般圍着他轉圈，從上到下細細掃視着。
松文彬立如松竹，二人視線相撞時，還彎彎嘴角，舉止如水墨畫般盡顯君子之風。
“這身條，這臉蛋，長得挺帶勁。”
趙主任說着手往他腰間探，松文彬快速閃開，臉色未變：“趙主任謬贊。”
“性子還挺辣。”
看趙主任那一副可惜的嘴臉，松文彬瞳眸微眯一瞬并未做聲。
來人目的不純，須多觀察。
“你這模樣，在這伺候廢獸多可惜。這樣，趙哥身邊還缺一個可心的人，哥看你就很不錯。”
眼瞧那肥膩的手指就往他臉上探，松文彬周身溫和全部收起，氣息陡然淩厲：“趙主任說得哪裡話，伺候異獸可比面對肥豬好上萬倍。”
“你個小白臉罵誰是豬呢，你……”一高壯小弟兇狠叫嚷，要沖過來跟他理論。
“閉嘴！”被趙主任喝住腳步。
松文彬旁邊大叔氣到繃不住，撸起袖子就想上前幹架，被他攔下。
大叔無比迷信他的實力，小聲說句“注意安全”後抱着果籃蹲在一旁觀戰。
姓趙的表情逐漸變得如毒蠍般陰鹜，瞧見大叔手中的果籃，哼出一句：“出手挺大方。”
松文彬沒接他的話，卻仿佛給了他某種鼓勵，當即厲色道：“根據動物園喂食條例第二十八條，不可給動物投喂來曆不明的食物，來人，将這些臭魚爛蝦沒收！”
聽到命令，他身後的小弟烏泱泱圍上來，直接要明搶。
“吃相可真難看。”松文彬低頭俯視趙主任的眼睛，唇角微揚，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
“根據喂養條例第十七條。若園區内飼養員購買食物，隻需提供其産品購買票據、明确産品信息、透明化正規出産即可，何談食物來曆不明？”
見趙主任沒話接，松文彬繼續：
“這魚苗蝦苗活蹦亂跳，鮮肉果蔬各個色香味俱全。何來臭魚爛蝦一說？況且若不是園内異獸吃的顆粒糧成分有問題，長時間食用對異獸的病情百害無利，我又何必自掏腰包……”
“這麼說，”趙主任打斷松文彬的話，語氣森冷，“我還得謝謝你？”
“的确如此，您說，要是顆粒糧的事情上傳到星域網上，讓所有民衆乃至皇帝陛下都知道園區苛待異獸，您這采購部主任的位子，還會不會坐得穩。”
“你放屁！全園區所有動物吃的顆粒糧都一樣，你憑什麼說糧食有問題？”
面對趙主任的兇戾怒吼，松文彬笑容更勝，嗓音如春風般輕柔：“可憑得太多，從糧食成分、患獸病症、飼養員人證一應俱全，你敢試嗎？”
“你！你想聯合園内那個！老不死的怪物搞我！”
聽姓趙的竟辱罵九宸，松文彬墨瞳中的從容終于泛起波瀾，冷聲質問：“你說誰是怪物？”
“小白臉，你不會以為有那怪物撐腰，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吧，現在通知你，你被開除了！就算你現在跪下來求我，都沒用！”
松文彬聽到這周身氣勢刹如凜冽的北風，讓人不寒而栗。滿含憤怒的眸子直直刺向趙主任，懾得那姓趙的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側下頭四處亂看。
瞅見蹲在角落的大叔，仿佛重新找回顔面般，無能亂吼：“還有那老家夥，随便放不明車輛進園，罰半年工資！”
環顧身邊一群小弟，姓趙的底氣又足了，怒吼：“愣着等死呢，搬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