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李良的手段很是奇詭。
利用人腦的精密這一特點,破壞其神經來達到目的。
衛河墨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精怪妖術才讓陳力海失去神智記憶,沒想到是這麼科學的方法。
他這時候才明白陳力海眼皮上那一道微不起眼的傷口是從哪裡來的。
難怪陳力海就算什麼都不記得了也還是很抵觸旁人接近他的眼睛。
李良說着說着神色漸漸變得亢奮起來,很是暢快的樣子。
“衛大人,你知道嗎,陳力海就算是變成狗了,也沒忘記跟着别的狗一起發情,和它們群聚起來找母狗交合。”
他的笑容透露出扭曲的快意,“多虧了他死性不改,我才想起來便宜他了。那根惡心的東西居然還存在。”
“怎麼還能存在呢?所以我又拿了食物,把他騙到無人的荒地上,用一把柴刀活生生割下來了。”
“反正他命夠大,不是嗎?不管怎麼折騰,都死不了。”
原來是這樣。
衛河墨從李良這裡明白所有經過,李良毫無保留地把全部托出了,一字不漏,沒有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明明衛河墨隻試探了關于陳力海的事情,并沒有提及那幾個與陳力海有關卻無一例外全部去世的人,可是李良還是說了。
“陳力海的管家,長壽堂的範醫師,書童阿昌,都是我殺的。”
他這樣說。
可是衛河墨卻并沒有覺得他下手太重,反倒隐隐替他感到高興。
他在現代長大生活,并沒有古人心中根深蒂固的階層觀念,覺得奴仆以下犯上就是多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反而覺得惡有惡報才是世間循環的真理。
衛河墨能從李良對待私塾孩子的态度窺見他内心的柔軟與良善。
與陳力海這樣的人比起來,李良可以說是再良善不過了。
衛河墨不禁在心中歎氣。
兔子被逼急咬人,誰能說兔子不是無辜的呢。
李良最後聲音已經沙啞了,破敗的喉嚨撕扯着将他的一生闡述完畢。
他說完了,死寂的眼眸靜靜看着衛河墨,仿佛在等待着最後的處決。
紙上的筆墨幹了,衛河墨輕輕拿起來。
明明隻有鴻毛之重。
卻承載着一個走投無路之人重如萬鈞的血淚。
“我們走吧。”衛河墨垂下眼眸。
“大人!”
李良忽然又喚了一聲。
“大人,我想問你一件事,就當作是我的私心作祟……”李良哀切的目光望着衛河墨。
衛河墨愣了一下,“你說。”
“陳力海,堂審時他會出現嗎?”李良隻關心這個問題。
衛河墨目光微微一頓,他并沒有急着開口,而是短暫凝視了李良片刻。
李良微微低下頭,發絲垂擋住他的半張臉頰。
“會。”衛河墨還是選擇回答他的問題。
李良:“多謝大人。”
衛河墨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李郎君,絕處逢生并不是空話,有時候要相信上天的眷顧。”
李良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懂,他隻是攏了攏頭發,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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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果然是少年英才,少年英才!”知府剛準備在床榻上小眠一會,結果剛換下衣服,下人就來通報說衛河墨又來了。
還說衛河墨已經抓到真正的兇手了。
知府隻能再次爬起來,火速換上衣服,雖然心中腹诽衛河墨前腳剛走,後腳就抓人回來,這人是不是真兇還未可知。
可是還是得給衛河墨面子。
畢竟三日之約是他定下來的,還說隻要衛河墨一有線索就來找他。
面上打着官腔,知府探究地看了看被綁在地上的李良,還是忍不住問道:“河墨啊,你的能力我看到了,确實名副其實啊。不過,這回你有确鑿的證據嗎,可不能讓白時那樣的例子再次出現了啊……”
知府唠叨起來沒完,衛河墨隻能插着他喘氣的間隙回禀道:“知府大人,這是證詞,時間地點動機全部都有,時間一五一十都對得上,沒有錯漏。”
說完這些,衛河墨就不開口了。
李良一臉木然,完美符合被抓後心死如灰的罪犯形象。
他說:“知府大人,我知錯了,求您給我個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