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河墨知道知府此番是懷疑到他的頭上了。
“我觀你的行事,對徐彤似乎頗有同情啊。我知道,陳力海呢,有些時候是有一些荒誕,可是徐彤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他們之間的事情,外人又如何能插手呢?”
知府搖搖頭,“有時候,人的良善之心,也要用對地方啊。”
衛河墨把證詞放下,“這麼說,知府大人是覺得,我就是那個把徐彤救走的人了,是嗎?”
在一旁一直沉默着不出聲的程子君突然開口了,“大人若是覺得我們是那種人,當初又何必大老遠把我們叫過來?”
“這……”知府被程子君一反問,突然想起來當初找衛河墨過來,正是因為他們都是在天子那邊挂得上号的人物。
知府暗罵自己被吳長吏的三言兩語挑撥地昏了頭,差點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哎呀,怪我怪我,是我言語不當了,哎呀呀,河墨啊,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衛河墨卻沒有再繼續聊下去的欲望了,他了解知府這一類在官場中混迹的人的特性,有時候姿态擺得高一些,反而會有更好的效果。
“大人,我就和您明說了,陳力海大人的案子,不會是徐彤他們做的。您看這個證詞,雖然寫得頭頭是道,可是仔細一看卻全是錯漏。”
“這……”知府猶疑地接過來,仔細端詳起來,但還是轉不過彎,左看右看都沒問題啊
他虛心請教:“何以見得啊?”
衛河墨指了一指,侃侃而談:“比如說這一處,證詞上直提到白時是怒火攻心,所以就使出這一出毒計,用詭秘的手法将陳大人和犬皮沾黏在一起。可是他忘記了,陳大人的葬禮上并無不對的地方,甚至他的身體就擺在靈堂處,去過的人都看到了。”
對哦。
如果不是衛河墨提起來,知府差點都要忘記了,他去陳力海葬禮的時候,他的“屍體”還好端端地擺在那裡呢。
“上面的證詞模糊不清,并沒有提及白時下手的時間,可如果這是白時親手所寫的證詞,他不會不記得自己下手報複的日子。”
衛河墨越說腦子越清醒,幾乎将整個案子重新梳理的一遍,“陳大人身上披着的犬皮是他豢養的白狗身上扒下來的,可是在這個上面寫道,這張犬皮是屬于路邊的野狗的。這麼明顯的錯漏,可見這張證詞的水分之大。”
“更何況,陳大人的案子可不止牽扯到他一個人,要知道,陳大人在去世之前,府上的下人所剩無幾,是貼身的兩個書童和老管家照料他。若是有人要對陳大人下手,是躲不過這三個人的,而其中的兩個人都因為各種原因在葬禮之後死去了。”
“大人,您覺得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這個廢物!
要說知府在之前有多欣賞贊揚吳長吏,現在就有多鄙夷他。
他知道吳長吏是順藤摸瓜,摸着衛河墨查案的線索來抓人,可是他沒想到這樣吳長吏都能出錯,僞造了一份錯漏百出的僞證。
旁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衛河墨一直在追查案子,裡面的門道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吳長吏此舉過于愚蠢了。
知府在心裡分析得頭頭是道,選擇性遺忘了自己剛開始看見證詞是如何笃信白時就是幕後真兇的。
思索再三,知府心中有了較量。
“河墨,不愧是聖上金口玉言稱贊的捕快啊。不過,盡管你說得不無道理,可是白時和徐彤的嫌疑還是洗脫不掉啊,更别提現在還跑掉了一個,在外人看來,不就是畏罪潛逃嘛。”
衛河墨蹙眉,這一點确實很難辦,“但吳長吏違反律法在先,擅自抓捕孕夫人,還有私下拷問,制造僞證……”
吳長吏畢竟是自己人,知府隻能捏着鼻子保他,“這件事是他不對,我會處理好的。”
衛河墨說這番話的目的不是想把吳長吏怎麼樣,而是想把白時弄出私牢,“這些知府大人自然是自己處置就好,不過……人還在吳長吏那裡恐怕不符規矩,還是把白時關押到官府的牢獄裡面吧。”
知府應聲:“那是自然。”
“不過,河墨,我給你面子,你也要體諒一下我的不易才是啊,這個官員受害的案子,拖得越久,越……”知府看他一眼,未盡之語盡在眼中。
衛河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大人放心,我都明白的。”
知府滿意點頭,“如此便好。”他思忖片刻,“三天,最多三天,若是你找不到真正的兇手,我隻能把他交上去了,還有那個逃脫的徐彤,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語畢,知府意味深長地看衛河墨一眼。
衛河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對,乖巧稱是。
鹦鹉再次開口:“找,找,找。”
“哈哈哈哈哈哈……對,找……”知府大笑,給它加上鳥食,繼續教它說些讨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