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去他第一眼看的不是衛河墨和程子君,而是蹲坐在地上的小女娃,“雲雲又不聽話,坐在地上都把衣服弄髒了,快回家找阿娘換衣服吧。”
“知道啦。”小女娃對他很是信賴,李良一說完她就乖巧點頭回家了,“阿娘阿娘,哥哥說我衣服髒髒要換啦……”
自打來到黃桂巷,衛河墨就一直暗暗觀察着,程子君說人在這邊,帶着他七拐八拐,沒想到居然拐進一個小私塾裡面來了。
裡面坐着的學生大多是四歲到八歲的樣子,很奇怪,衛河墨沒見過私塾會招年紀這麼小的學生。
而且裡面的娃娃穿得很幹淨整潔,但衣裳布料都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不像是能供他們讀書的條件。
李良看上去也不像夫子,太年輕,身體也太過消瘦,臉色蒼白,有一種病氣纏身的感覺。
不過裡面的孩子看起來對他很親近的模樣,包括坐在門口的女娃娃也很聽他的話。
“二位是……”看着小女娃走了,李良這才把視線轉移到衛河墨他們身上。
衛河墨開門見山問道:“聽聞你是陳力海大人以前的書童?”
李良眼神警惕看着他,點點頭并不說話。
找對人了。
衛河墨松了一口氣,舉起手中剛買的糕點,“我有一些關于陳大人的事情想問你,吃嗎?或許可以分給孩子們。”
“……吃。”李良愣了一下,沒想到衛河墨拎着的糕點是給他的,想想私塾裡連吃糖渣都可以開心一整天的孩子們,沒猶豫多久,他就從衛河墨手中接過糕點。
“稍等一下,我把孩子們安置好了去我家裡說吧。”
“好。”衛河墨趁他不在,低聲問程子君:“另外還有一個書童和管家在哪裡?”
程子君指了指李良的方向,“也在這一片。”
衛河墨點點頭,往私塾裡面看去。
“哥哥今天有事,大家回去好好練好不好?這裡有一些糕點,是外面兩個好看哥哥給大家買了,出去記得感謝他們,知道嗎?”李良耐心和孩子們商量着。
“好——”拖長的童音顯得那麼可愛,李良忍不住笑笑,摸摸他們的腦袋,“去吧,記得把我教的三字經背熟。”
一群小蘿蔔頭蹦蹦跳跳出來了,叽叽喳喳對衛河墨表示感謝。
“謝謝哥哥……”
“糕糕真好吃!”
衛河墨看着他們軟彈的小肥臉,手不受控制摸上去捏了捏。
年輕就是好,真可愛。
“是不是很軟?”李良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咳咳,孩子們被你教得很好。”衛河墨私下揪人家學生的小臉被發現了,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都很乖。”李良看着小豆丁們的背影慢慢說道。
“大人上二樓說吧。”
衛河墨跟着他的腳步上去才發現,原來一樓是私塾,二樓就是李良的家。
“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裡嗎?”衛河墨看看簡陋卻被收拾得幹淨的房間,這裡還有一股濃郁的藥味。
李良自嘲笑笑道:“我這樣的病秧子也找不到姑娘願意跟着我受苦。”
衛河墨想知道的卻不是這個,“聽說陳力海大人貼身伺候的有兩個書童和一個管家,他們在哪裡呢?”
“哦,大人原是以為我們住在一起嗎?”李良搖搖頭,“管家一直在陳府做事,年紀大了,陳大人舉行葬禮後不久他的壽命也到了,跟着一塊去了。”
“至于阿昌,也就是陳大人的另一個書童,他好酒,有一次喝多,跌下河水裡淹死了,就剩我一個人。”
程子君環顧一圈,眼睛凝在木架子上的酒壇和扇子上。
看到程子君的視線所在,李良順勢指了指,“那就是他們留下的遺物了,酒是阿昌自己釀來送給我的,那把扇子是管家一直珍惜的,他臨死前叫我幫他保管。”
又死了?
衛河墨手指微動,自從他查陳力海的案子以來,每每查到什麼人,得到的消息都是死了。
就算人命脆弱,天命難測,也不至于都死一堆了吧。
“我們來找你是為了陳大人的案子而來,想必你也聽說了陳大人的事情吧。”
李良:“當然,易山府鬧得沸沸揚揚,我怎麼會不知道,何況陳大人先前就經常流浪在這邊,隻是誰都沒想到狗的皮子下面會是人。”
“咳咳咳……”李良的身體看起來不大好,說一段話要咳好幾下。
衛河墨連忙給他倒水,“你的屋子太悶了,這樣對身體也不好,還是要多通風,呼吸外面的空氣才行。”
他左右看看,找到窗戶所在,幹脆利落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