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君:“你的女兒。”他看看黑霧,又說:“或者說你家小姐?”
“她現在很虛弱,也許是你在胎中的時候為她輸入過妖力的原因,雖然是人妖混血,她也有妖丹在體内。”
對于精怪來說,妖丹是根本,沒有妖丹的妖這輩子都不會修煉成人形,因此想要成妖,得先修煉五十年凝練出一顆妖丹,才能開神智,繼續修煉成人,進而成仙。
人妖混血倒也不少見,可混血一生都不會有妖丹,也許是天道為了平衡萬物的規則,混血沒有妖丹,也不能以妖的方式修煉成仙。
嬰甯是個例外。
這個例外救了她,王子服在殺她的時候沒有理智,因此也沒有注意到她身體裡那一粒圓丹。
下人在收拾她的殘屍時也不敢多看,囫囵撿拾起來就放到黑壇子裡給白道長做法事了。
在黑暗潮濕的坑洞下面埋了三年,那個地方恰好是月光精華照耀的中心,長年累月下來,滋養了妖丹,反哺到嬰甯身上,維持住了她的魂。
白道長的封印恰好又加強了對嬰甯魂魄的穩定。
原本就算月華對妖丹能起作用,嬰甯的魂魄也微弱得如同燭光一樣飄搖不定,随時可能消散,可半吊子的白道長用符把她的魂牢牢定在裝了她屍體的黑壇子上。
種種巧合讓本該死去的嬰甯存活到了現在。
程子君:“她的妖丹很快就要碎了,如果沒有同源的妖力,離死也不遠了。”
他瞥了一眼丹爐,厭惡皺眉,“與其煉什麼丹,還不如盡快給她輸送妖力。”
黑霧着急地上下竄動,可是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程子君見狀,眉心微動,引導着霧氣提煉出一小縷精純的妖力緩緩送進嬰甯體内。
虛弱躺着的嬰甯随着體内妖丹的修複漸漸好轉,外表也不再是那般可怖的模樣,體表的白色菌絲瘋狂生長把她一層層包裹起來,遠遠看就像大型的繭。
……
衛河墨一刻也停不下來,他心想着縣令給的期限,如今越來越接近,不免有些着急。
馬幾山看出來了,寬慰他:“我們也不是什麼都沒做,屆時向縣令上報王家殺妻,強取孤女家産,也算是完成一樁案子,有所收獲。”
“王家在東陽鎮上和其他地頭蛇盤踞一方,吞并良田,給良民下套放印子錢,縣令有了這麼一個把柄,可以好好清算一下東陽鎮這些商賈的歪風邪氣了。”
衛河墨驚訝地睜大雙眼,“馬叔,你怎麼知道的?不是說王家風評很好,常常會在寺廟道觀施粥救濟窮苦人家嗎?”
李長生嘿嘿一笑,湊過來,“河墨,這一點你還是不夠老練啊,你馬叔他們幾個習慣了到一個地方,就打探周遭大大小小的消息。”
“這不就派上用場了?知道這些,縣令也不會過多責怪我們的,說不準還要獎賞我們才是。”
衛河墨抿唇一笑,稍稍放緩了心。
不過阮連江的事還是讓他有些在意,他總覺得一個京都世家子弟,莫名來這麼一個偏遠小鎮,絕對另有所圖。
隻是阮連江表面上和梅花林的殺人案并沒有聯系,他也不好貿然說出自己的想法。
衛河墨:“捕頭,這幾日晚上一直守在梅花林,大家都累了吧,不如先好好休息一天,我自己去布莊裡看看。”
李長生他們确實很疲憊,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比不得衛河墨這些年輕人有精力,連續十幾日的奔波忙走,各種驚險境遇,如果不是強撐着早就累趴下了。
休息休息也好,布莊就在鎮上,光天化日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再說,衛河墨還有程子君給他留的護身寶物在呢,真有危險他們幾個大老粗說不準還不如那個小墜子有用。
李長生這樣想着。
“你自己小心一些,對了。”李長生突然想起來,雲一樂借給他們的鈴铛,還遲遲沒有歸還。“你順便去雀飛樓一趟,把鈴铛還給雲姑娘吧。我們這幾個老骨頭是不行了,得好好睡上一覺。”
田回和張福也耷拉着腦袋,癱坐在椅子上。
衛河墨看到大家這副模樣,唇角微動,漾起笑意,“放心吧,這就去,我順便給大家帶些酒樓的好肉好菜來。”
“那更好了,哈哈哈哈。”田回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起來,美滋滋地樂着。
确認了王家布莊的具體位置後,衛河墨翻身騎上小灰就出發了。
他一個人出去,心底确實有些許不踏實,眼眸一轉,看見腰間随着動作晃動的布墜子,清淺笑了笑,又安下心來。
“水水,你要保佑我啊。”
衛河墨原還想着先去雀飛樓把鈴铛還給雲一樂,可剛到那裡,婢女就一臉難色道:“今日不巧,雲姑娘出去替樓裡的姑娘選料子了。”
選布料?
“雲姑娘是去的哪家布莊?”衛河墨心中一動,追問道。
婢女奇怪他為何要問這麼仔細,但看到衛河墨那清俊的臉又止不住心神,“去華緞坊了。”
華緞坊,正是王家的布莊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