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五:“當天晚上,師父煉了好久,才煉出一顆長生丹。”
他呆滞的眼睛慢慢浸潤了水光,“師父說,自己長生得道成仙也沒意思,就把丹藥切成兩半,我一半他一半。說好了,我要孝敬師父一輩子的。”
衛河墨有些沉默,不管白道長為人如何,他不管丹藥的藥效流失多少,都願意把唯一一顆長生丹和徒弟共享,起碼對這個徒弟是真心實意的,難怪白五會孤身闖入王家找師父。
“之後呢?”衛河墨擡眸問道。
“在我和師父分食用丹藥不久,道觀無端起了一場大火,加上風大,席卷了整個道觀。幸好丹房裡有秘制的隔火塗料,我和師父才安然無恙。”
“師父說,準是王家那個心黑的老太太幹的,囑咐我千萬不能把這些事情告訴别人,除非有一天師父不見了或者是死了……”
衛河墨随意坐在地上,思索着白五話中透露出來的隐秘。
嬰甯被阮公子盯上,什麼也不懂的她被阮連江或誘哄,或脅迫地行了夫妻之事。
王子服正是因為看見了阮氏的公子和嬰甯在一起才發狂殺人,被砍成屍塊的嬰甯後來被白道長鎮壓起來,先前他們所遇見的白毛屍怪就是嬰甯。
嬰甯的侍女小榮是狐妖,她目睹了嬰甯死亡的慘狀必定對王家恨之入骨,那天晚上在王老夫人身後看見的狐狸尾巴,如果沒猜錯,是小榮附在她身上,殺死王子服并且撕咬王子服的屍體也是她。
程子君注意到衛河墨的神色有些不對勁,輕輕靠到他身邊,“墨寶兒?”
衛河墨垂下眼簾,掩飾自己心中那些說不出的滋味,張了張嘴,喉嚨卻好像堵了什麼東西一樣,“我隻是覺得,一個姑娘不該被那麼對待。”
他自小就被衛父衛母捧在手心裡,即便是在古代重活一世,除了生活上的一些不便利以外,也從來沒有過什麼對現代的懷念。
直到這一刻,他有些無力和難過。
在這裡,女性好像一生裡隻能依靠兩個男人,一個是父親,一個是丈夫。
一旦有一個不是好人,生存難度就要加大一個等級。
而對于秦嬰甯來說,她的父親對她極為呵護,王子服開始也是将她視作掌上明珠。
可這是建立在嬰甯完全屬于王子服的條件上,他把嬰甯看作是他的所有物,當他發現這個所有物不再僅僅屬于他,而是被其他人所觸碰時,就不再對嬰甯帶有憐惜和愛了。
更加可笑的是,他隻能對弱小無辜的嬰甯下狠手,對着高高在上的阮公子無所作為。
從始至終,嬰甯又做錯了什麼?
為她報仇的小榮也死了,妖丹被挖去煉所謂的長生丹。
衛河墨有些迷茫。
世上善和惡的界限本來就不清晰。
妖反而比人更有情有義。
程子君靜靜地注視着他,動作溫柔撫摸着衛河墨柔軟的黑發,“墨寶兒,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我想,我想……”衛河墨有些啞然,“我也不知道。”
“我隻是覺得不該這樣。”
程子君輕輕笑了笑,把尾巴變出來,塞到衛河墨手裡,“沒關系,那我和你以後一起慢慢想。”
衛河墨手中蓦地被塞入一條光澤蓬松的火紅尾巴,尾尖還在上下翹動,帶着尾巴上的細小絨毛一動一動地搖擺。
他微微握緊,狐狸毛騷動着手心,有些癢癢的。
“水水……你,你快收回去吧,我沒事,别讓别人看見了。”衛河墨有些手足無措,思及旁邊的白五,眼睛慌亂瞪大,囫囵把尾巴團起來壓在身下。
程子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的臉不自覺燒了起來,聲音飽含克制,“沒事,等他清醒過來,什麼都不會記得的。”
狐狸的尾巴感知敏銳,衛河墨柔軟富有彈性的臀|部擠壓着尾巴,那觸感好像被放大無數倍,激蕩得程子君渾身僵硬。
聽到程子君的回答,衛河墨微微放松,有些抱歉地輕輕把尾巴拿出來,“對不起,剛剛沒壓痛你的小尾巴吧?”
面對顯露出狐狸本體一部分的程子君,衛河墨總是會不合時宜地代入童年時期的他,聲音不自覺地夾起來,像以前哄小狐狸一樣。
小尾巴?
程子君狐疑地搖了一下,他不動還好,衛河墨還能抱得住,一動起來,狐狸尾巴直接給衛河墨擦了把臉,把他鋪天蓋地埋住了。
“水水!”衛河墨好不容易掙紮出來,“你這個壞狐狸。”
他咬牙,臉頰氣出一個微鼓的弧度,一把抱住尾巴,開始狂吸起來,惡□□了好幾遍。
“看你還敢不敢調皮!”衛河墨哼哼兩聲,全然看不出來被他揉搓的程子君那深邃的,仿佛要把他舔舐進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