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血繩子跟随着鈴铛的節奏停了下來,一動也不動,顔色也黯淡了,不再像是鮮血一樣的滲人模樣。
“它,這是不行了吧。”田回大着膽子戳弄了一下,血繩毫無反應。
衛河墨:“免得它詐屍,還是要謹慎一下為好。”
他看到自己手裡拿着的火把,心想,繩子再牛,他的本質還是棉麻,總不可能變異成另一種材質吧。
要相信物理!
雖然在聊齋裡什麼都有可能,但試試總不會錯吧。
衛河墨把火把遠遠一抛,準準丢到血繩上,屏息看着。
火苗很快蔓延到繩子上面,火光一下子脹大把血繩吞噬,留下一小堆灰燼。
李長生這才放松下來,擦擦汗。
脫離了方才那緊張的氛圍,衛河墨環顧四周,這個坑洞,下來的時候很久,看似很深很大,但其實也隻是心理作用而已。
起碼他從下面往上看,都能隐約看到剛剛下來的位置。
下面隻有一個石台,上面刻畫着各種符文,周圍有規律地擺放了四個黑壇子,壇口纏繞了許多紅繩絲線,不過看起來有些松松垮垮的。
衛河墨接過李長生遞給他的照明火把,往地上照去。
筆墨陳舊黯淡的符紙被揭開,丢在地上,被潮濕的泥土洇透了,上面的字迹模糊不可見。
衛河墨眯起大大的眼睛辨認,“妖……”
還沒看完,那黑壇子就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原本就松散的紅繩愈發脫散開來,壇裡還傳來意味不明的碰撞聲,裡面的東西迫不及待想要出來了。
“不好!”意識到繩子作用的衛河墨連忙沖上去想要把紅繩系緊,可已經來不及了。
在激烈的顫動中,壇罐左右晃動,維持不住平衡向一旁傾斜。
“咔。”一聲破碎的陶罐聲彭地響起,露出裡面一塊塊的白毛物體,像毛豆腐一樣的質感。
定睛一看,哪是什麼毛豆腐,是長滿了白色菌絲似的屍塊。
衛河墨幾乎要把鈴铛搖斷了,可還是阻止不了屍塊的挪動。它們從破碎的黑壇子爬出來,相互粘黏拼湊在一起,還發出“啾哒”的水聲。
幾人一陣膽寒,看着那飛速從一小塊屍塊成長為和人高的怪物,有些絕望了。
張福牙齒直打架:“捕頭,這鈴铛好像不管用啊,乖乖,看來今天是要折在這裡了。”
衛河墨沒出聲,他雖然也害怕,但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害怕隻會是死神的催命符。
“如今隻能拼一把了,運氣好還能活着回去!”衛河墨白皙稚嫩的臉如今滿是堅毅,他拿起刀率先就向前沖殺。
李長生等人一愣,随即反應過來,紛紛拿着刀不要命地跟在他身後,幾人圍成一個圓形的圈,把白毛屍怪圍在中央。
“嘤?”白毛屍怪似乎有些疑惑地發出聲音,還沒等它有所動作,李長生就把火把扔了過去,企圖像燒血繩一樣燒死它,不過顯然,這隻是徒勞。
火把一碰到它的身體就如遇到水一樣熄滅了,這一動作反而還激怒了它。
白毛屍怪猛然向前跑去。
它宛如沖鋒的戰馬,一個擺身就把李長生和田回撞飛了,兩人在半空中撞上石壁,反彈的沖擊力振得他們一聲悶哼,掉落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就暈了過去。
衛河墨心一緊,擔心李長生和田回的傷勢,想要跑過去,白毛屍怪卻橫身攔在中間,眼睛盯着剩下站着的幾人。
它慢慢走過去,很慢,像蝸牛拖着殼爬行,也許是還不适應這軀體,又或者是獵食者戲弄獵物的惡趣味。
馬幾山無法忍受這種折磨,他惡狠狠地咬牙,大喊:“怪物!有本事你就殺了我!”話畢,他提刀就砍。
隻是緊閉着雙眼,也沒看清怪物方向,拿着刀在空中胡亂揮舞。
“……”白毛屍怪人性化地做了一個撓頭的動作,然後不耐煩地把他和張福也揮開了。
怪物輕飄飄地一揮,是人體不能承受的力量,他們被揮到牆壁後同樣内髒受到了沖擊,隻是不如李長生他們重,所以還強撐着放狠話。
“鼈蛋子,遲早殺了你……”說完這一句也暈倒了。
白毛屍怪沒有理會那些聒噪的聲音,隻是緊緊盯着前面。
正是衛河墨的方向。
衛河墨一驚,随着它的靠近,一股濕黴發臭又腥臊的味道也襲來了,他緊緊抿着雙唇,雙手握着刀把朝怪物中間一劈而去。
“!”刀甚至沒有刺進白毛屍怪的身體裡,僅是觸碰到表面就融化成液體流下了。
衛河墨這下子知道白道長的臉是怎麼回事了,原來不是被撕下來,而是被腐蝕的。
還沒等他下一步動作,白毛屍怪的手臂又襲來了,想照葫蘆畫瓢把衛河墨也揮到牆上。
失去武器,鈴铛又不起作用的衛河墨,十分清晰地感受到怪物帶起的強勁的掌風。
完了,這下也要暈了。
他心如死灰地閉上雙眼,等待着。
可過了好幾分鐘,卻什麼也沒感受到。
衛河墨:???
怎麼回事,還帶延遲的嗎?
他睜開一條縫,不安地想看看,結果一睜眼看見的是一片火紅。
衛河墨再仔細看,發現是一隻紅色的巨大狐狸擋在了他面前,把白毛屍怪毫不留情踩在腳下。
白毛屍怪苦苦掙紮,發出陣陣哀嚎,狐狸好像在和它交流似的,片刻後放開了它,眉間印記一閃,白毛屍怪就消失了。
衛河墨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他直勾勾盯着狐狸一動一動的耳朵,在上面看到了熟悉的一小撮白毛。
“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