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都這麼喜歡我了,今晚能讓我看看寶兒的臉嗎?
一時之間,容訴雲不知道要先拒絕了顧牧青,還是和之前一般充耳不聞,就當沒聽到他這樣的話。
可顧牧青還在那撒嬌。
應當是撒嬌的,他的語氣,他那些他并不能看見的動作,就像容訴雲曾經養過的一隻小白犬,永遠眼睛閃亮的看着你,但又過分的黏人。
隻是那隻犬後面落了水。
“你就這麼想看我的臉嗎?”容訴雲垂眸,壓下那是斑駁的神思,他淡淡道。
顧牧青還很興奮:“當然啦,我特别想看寶兒的盛世美顔!”
盛世美顔……
容訴雲默念了這個詞。
很快他睫毛低顫,尾音莫名怪異:“你怎知我容貌,萬一我醜……得離奇呢?”
“寶兒怎麼會醜?管家爺爺都說了,寶兒長得特别俊!”顧牧青不滿他這話,“寶兒不許自慚形穢。”
容訴雲已經皺起眉:“周叔何時……”
“就是寶兒之前在院子裡曬書的時候!”顧牧青立刻打斷他。
“?”
顧牧青的話音裡裹挾着八卦的碎意,語氣吊兒郎當的,似乎想笑,又覺得自己不該笑,他模仿周管家的語氣:“‘小公子神仙一樣的人物,滿都城都沒有配得上小公子的姑娘’,這可是管家爺爺的原話!”
“哦,那你聽錯了。”容訴雲淡漠地扭過頭,“周叔看誰都好看。”
之前周管家還說他大哥武神下凡,要娶嫦娥。
“真的麼?我不信。”顧牧青還在磨着他,聲線懶洋洋的,像個軟骨頭,“寶兒,你就讓我看看嘛~”
容訴雲:“不可。”
顧牧青:“寶兒~”
容訴雲:“别喊我寶兒。”
顧牧青:“寶……”
“也别喊我寶貝。”容訴雲閉眼,“還有,撒嬌無用。”
“……靠,寶兒,你可真無情。”顧牧青嘴上抱怨着他的無情,嘴角卻彎起了肆意的笑,“寶兒你還小,不懂撒嬌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
容訴雲皺眉:“又在胡言亂語了。”
這一輩子的他已經十七歲了,哪裡還小?
況且男子怎可嫁人,還嫁妝。
簡直荒謬。
容訴雲不想和他說話,看他沒個正形,就提筆做自己的事;看他實在糾結于此,就把難題踢給了他:“既然想看,那便禮尚往來,我從來不做吃虧的事。”
“怎麼禮尚往來?”
容訴雲擺正了姿态,少年身型單薄,但身上那股子秋竹的風骨卻是在的,很快,他薄唇輕啟,無情無緒地道:“我要先看到你的臉。”
“……”
“怎麼不說話了,不願意?”容訴雲的後三個字莫名沉金覆重。
“不,我隻是在想,我怎麼才能讓寶兒看到我的臉,要不然我現在就給你去畫一張吧!”
“罷了。”
“?”
“若你真要動筆畫,再俊朗的人也被你畫成無顔。”他眉梢微挑,眼尾也多了一層淺淺的薄紅,昳麗動人,“而且,我也不是很想看。”
-
因為他一句不是很想看,顧牧青氣了一晚上,平時最活躍的晚食也不在意了。端來的蜜汁燒雞,他哼了一聲,又安靜了下來。
不說話就是不想吃。沒他在耳邊絮叨,容訴雲的口味又變成了原來的清淡寡素。
可顧牧青好像更生氣了。
一句話不同他講,甚至容訴雲半夜都聽到他在夢裡罵他:“你可真是個沒良心的人,我對你那麼好,那麼幫着你,我都快把系統掏空了,就為了給你找能用的東西,你都一點不關心我;而且寶兒你就是嫌棄我那畫畫得差吧!但是寶兒,我長得絕對不醜!”
容訴雲:“……”
他就從未見過有人對自己的容貌這般自信。
憋屈了好久,顧牧青咬着牙自己哄好了自己:“算了,他好看,我不和好看的人計較。”
然後就步入了安穩的睡眠。
這就好了嗎?
容訴雲還以為他要多罵會兒。
不過……顧牧青到底是憑借什麼覺得他很好看,僅僅憑這雙手?
昏黃燭火下,容訴雲放下手中墨筆,對着光伸展手指。
他的手指細長幹瘦,雖然很白,但是皮膚的血色很淡,甚至因為這幾日間連握筆,哪怕已經極力減輕了力道,也不免肌肉酸脹。
這完全是一隻很普通的手。
容訴雲冷笑一聲,罷了,他定是被顧牧青的特殊癖好熏久了,居然也開始關注這等微細瑣屑。
不過這怪異氛圍并未持續很久,第二日午膳之後,容訴雲的好友王嶽之過來了一趟,不巧容訴雲昨夜熬的晚了些,受了夜風的涼,已經在床上躺了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