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也是神色怪異,男人的話要是能信老母豬都能上樹,不過是給驕哥兒畫大餅呢,一時之間大家看柳天驕就跟看傻子似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村口,柳天驕和衛文康趕忙跳下車走了。流言卻是跟長了翅膀一樣,飛得村裡到處都是。
衛文康跟着去地裡幹活,都要被問上一句,“你不是要讀書嗎,怎麼退學了?”
總之,沒人相信衛文康能讀出個名堂來,就像沒人相信柳天驕他一個小哥兒能當屠戶。
“驕哥兒,不是我不給你留,圈裡的豬都兩百斤,你一個小哥兒哪裡按的住,到時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跟你爹交代。”
“蔣大叔,您放心,我打小就是天生神力,别說一頭兩百斤的豬,就是四百斤我也按的住。”柳天驕說着就要去擡院子裡的石磨給他看。
蔣家強趕忙把人勸住,“别擡,那玩意兒重着呢,萬一不小心傷者腰就麻煩了。”
柳天驕說:“沒事兒,閃不着,不給您露一手您不信。”
“信,我信。”蔣家強見他跟吃了稱砣一樣鐵了心,很是為難,“驕哥兒,誰見過哪家小哥兒抛頭露面做屠戶生意的。豬可不便宜,到時宰了賣不出去,你可不就虧大了。”
“沒事兒,虧了算我的,買豬的時候咱們就銀貨兩訖。”
“那你能保證跟你爹在時一樣,三兩天就來拉頭豬?”蔣家強的媳婦兒全氏忍不住從屋裡跑了出來,對着蔣家強罵道:“不是我說你,年紀一大把了還是不會辦事,真要把豬賣給驕哥兒,到時他賠了銀子不說,拖上十天半月不來拉豬,咱們白白養着不也費飼料錢。”
柳天驕明白了,怪道說蔣家有錢不掙了,原來是怕豬賣得不及時,想必是有别的屠戶找上門了。也是,這十裡八村家家都養豬,可多的也不過兩三頭,自己吃一頭,剩下的等到過年的時候拿出去賣。
蔣家卻是不一樣,他們整個家族都是養豬為生的,每家屋裡都是二三十頭,蔣家強家更是常年保持在四五十頭左右。柳老大在時他們就是最可靠的貨源,因着常年合作,價錢也比别處要得低。
全氏想漲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是除了柳老大,哪裡去找那麼穩定的買豬,到時豬賣不出去問題就大了。
如今柳老大去了,兩口子在家正發愁呢,林屠戶找上了門來,說是十斤肉多給一文錢。可别小看這一文錢,一頭豬二十文,她家一年五十頭豬,可就能多一兩銀子,全氏怎麼可能不動心。
蔣家強倒是不貪圖這一兩銀子,可他是男人,向來覺着哥兒跟姑娘一樣不頂用,怕柳天驕不中用,又白白失了新的主顧。
兩人早就打定了主意,任憑柳天驕磨破嘴皮子也沒用,隻得悻悻地回了家。
衛文康見他一臉郁色,問道:“這是怎麼了,收豬不順利?”
柳天驕一秃噜把事兒說了,完了抱怨道:“我就說哪個不要臉的撬我牆角,感情又是那個姓林的。”
“林屠戶?”
“可不是,以前跟我們搶鋪子,現在連豬也要搶。那蔣家也是個沒眼光的,也不瞧瞧姓林的那樣,什麼好的壞的都一股腦塞給客人,誰愛上他家買肉去,怕是一頭豬七八天都賣不完。”
衛文康沒幹過屠戶這行,一下子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那你打算怎麼辦?”
“涼拌。”柳天驕往長凳上一趟,翹着二郎腿道:“姓林的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就讓他們親熱幾天試試。”
“沒有林屠戶還有别人,還是要讓人相信你能把家裡的生意撐起來。”
“所以我預備這些天不賣豬肉了,家裡的鋪子也不能空着,改賣豬下水。”
衛文康是知道柳天驕做豬下水的手藝的,點點頭,“倒是個不錯的營生,就是你不收豬,哪裡來的豬下水。”
這東西便宜量也有限,一個屠戶家一天都不一定有一副,想專賣這個的話光進貨就是個大問題。
“所以我不打算自個兒去買,就在家收,且專收拾掇好的。”
住在鎮上的也不一定都是有錢的,好些無錢無地的貧民就靠男人打零工維持生計,哥兒姑娘在家除了漿洗衣裳給人做飯,是找不到掙錢的活計的,想來不排斥洗下水賺些錢。
衛文康也覺得這法子可行,如今地裡的事兒都已經忙活完了,兩人也不耽擱,下午就跑去鎮上尋人和買材料去了。
如柳天驕所料,想賺些小錢的人不少,隻是都心有顧慮,怕弄好了柳天驕又不收,白白虧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