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止行舌尖抵着下牙床,“啧”了一聲,“你也就對那小瘸子上心。”
周身空氣瞬間發寒,好似倏然低了十度不止,李閱川眉頭霎時間壓向眼眶,低喝道:“少那麼說他!”
嚴止行惺惺閉嘴,三秒後又開始為自己打抱不平,“他背後肯定也說我了,你絕對舍不得這麼罵他!”
“他沒說”,李閱川回身直視嚴止行的雙眼。
“我信你大爺!”
嚴止行在褲兜裡比中指。
兩人練完去公共浴室洗澡,洗完澡去食堂吃飯,吃完飯回寝室睡午覺。剛躺下沒五分鐘,門被敲響。
基地裡的隊員大多沿用之前的作息,除急事外沒人在午睡時敲門,嚴止行下意識以為要出緊急任務,拖鞋都沒穿就趕忙下地,“咣啷”90度直角拉開宿舍門。
然後與門外的女人大眼瞪......大眼。
基地裡的女人非常非常少,除了财務大姐和護士小妹,就剩食堂阿姨們,但門外的女人顯然不在勞動人民的範疇裡。
無論嚴止行有多迷茫,門外女人的迷茫程度都要乘2,豆沙粉色的雙唇張開緊閉,緊閉複又張開,猶疑半晌才問出口:“你是小川?”
嚴止行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口,反問:“什麼事兒?”
女人失笑,同樣不直接回答問題,而是說:“我是青衍的媽媽。”
側身、擡手、引領、笑,嚴止行火速變臉,“讓客進門”的一系列動作施展得行雲流水!
李閱川以為是其他隊員過來找嚴止行說事情,完全沒在意,戴着耳塞頭朝牆繼續醞釀睡意,直到一雙柔嫩白皙的手悄無聲息按住了他的肩頭。
随後一道優雅女聲傳來:“小川。”
先感受到的是溫度,而後才是柔柔的力度,陌生的觸覺猛然喚醒瞌睡,分秒之間李閱川以為自己見鬼了。
他猛地扭頭,驚恐的視線順着指尖哆哆嗦嗦往上飄,直到與一雙杏核大眼對視。
連詢問都不用,李閱川就确定出女人的身份,他立馬坐起來端正道:“阿姨好。”
蔣玲在心裡長出一口氣,萬幸不是剛才那個刺猬頭。
宿舍太小,待客的沙發都沒有,能坐人的除兩張單人床外就兩把椅子。蔣玲環顧一圈,最終自己把椅子搬到床尾,李閱川慌亂坐在床頭。
嚴止行内心叫嚣着留下看熱鬧,但最終還是不忍李閱川為難,悄然退出去并帶上了門。
他走後,屋内二人間的氣氛更加尴尬。每周五季青衍的父母都會過來看他,李閱川也順勢獲得為期一天的短暫休息。
算起來他和蔣玲打過兩次電話,但見面真的是第一次,李閱川怕自己多說多錯,索性等蔣玲問。
蔣玲的目光在他身上梭巡了幾圈,而後笑着說:“是挺帥的哈,青衍常跟我們提起你,但是不給看照片。還是他爸告訴我的,說你長得很英氣。”
蔣玲的身份說出這句話,李閱川沒法接,隻能禮貌地笑笑。
蔣玲不僅長相年輕,整體給人一種氣血非常足的感覺。如果不是一雙跟季青衍如出一轍的大眼睛,李閱川真的猜不出她會是季青衍的媽。
他比季青衍小5歲,雖然他上面一哥一姐,但他媽可是不到18就生了李閱方,而季青衍的媽絕不可能這麼早生孩子。
李閱川在心裡默默估算,覺得面前的蔣玲實際年齡應該跟自己親媽差不太多。
看起來卻差了10歲不止......
蔣玲多多少少看出了李閱川的性格,于是自己主動開口繼續:“小川,青衍剛睡着,不知道我下來找你。你現在方便嗎,阿姨想跟你聊聊。”
李閱川點頭。
苦笑從蔣玲的喉嚨往外湧,“青衍這孩子被我和他爸慣壞了,這些天給你添麻煩了。”
李閱川聞言欲否認,被擡手壓回去,緊接着蔣玲淺淺笑開,好似即将要描繪一場美好的夢。
“我和他爸剛結婚的時候其實想要兩個孩子,最好是一兒一女。但青衍出生後,我倆一緻決定這輩子就要他一個。小川,你根本想象不到青衍小時候有多可愛,比年畫娃娃都漂亮。”
說起往事,蔣玲的聲線溫暖又感慨,神情也幸福得不加掩飾。
“我和他爸舍不得再要一個孩子去分青衍的愛和資源,我倆不求别的,隻希望他平安健康。我當時想着我兒子生下來就是當小王子的,不能吃這人世間的一丁點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