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入伍前嚴止行從電視劇裡看過關于特種兵的種種傳說，但直到真正進入部隊，參與特種選拔時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優中選優，選拔賽瘋狂又殘酷，他折在第二輪。

他清楚記得荒漠越野時拉響求助信号彈那一刻的痛苦，也恨過自己為什麼沒能堅持到最後。

“小川，你在哪個部隊？”，嚴止行眼眸中星光點點，帶着無限期許與向往。

李閱川不答。

嚴止行單手虛握成半圓，斜向上45度角，比出一個類似狼嘯的手勢，用眼神詢問。

李閱川猶豫後點頭。

嚴止行突然皺眉，往前湊近十公分細細打量李閱川的臉。

李閱川不悅地往後躲，卻被嚴止行按着肩頭一把拽回來。

他的視線死死盯着李閱川的眉眼，半分鐘後心頭大震，抖聲問：“你是晨星？！”

晨星，閃亮而靜默。

李閱川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稱呼了。

“你絕對是！！！”，倏然沖到最高點的情緒使嚴止行瞳孔放大，胸腔急速起伏。

他就着手上的力道“唰”地扯開李閱川的衣領子，肩頭的老繭如同昏黃的舊網，輕而易舉将嚴止行帶回一生中最懷念的時光。

嚴止行的目光赤誠無比，他非常、特别、及其想知道這個與自己間隔不到半米的年輕男人是不是當年對自己來說遙不可及的狙擊副教官晨星。

根據保密條例，李閱川此生都無法回答。

他擡臂打掉嚴止行揪着自己衣領子的手，“我不認識你說的人，我是你的新室友李閱川。”

嚴止行依然盯着李閱川的眉眼，笃定道：“絕對是你，我記得你的眼睛，準确地說，我記得你們每個人的眼睛！”

李閱川當年所屬的烈狼特種作戰部隊每三年舉行一次人員選拔，常規部隊根據訓練成績推薦人員到烈狼大本營接受為期四個月的選拔，烈狼的部分成員會覆面擔任教官職務。

嚴止行無法用語言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他覺得如果用追星成功來形容都過于膚淺。

哪怕是幻想，他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能夠再次遇見烈狼中那些天神一般的教官。突然意識到什麼，嚴止行目色一緊，“教官，你受傷了？”

話是疑問句，但嚴止行的語氣頗為笃定。以李閱川當年百米外打瓶蓋的實力，除非受了緻命大傷，否則就算自己提出退役申請，組織上八成也不會批。

“我不是你的教官，要麼管我叫小川，要麼就叫全名。”

嚴止行怔怔點頭，沒錯，剛那一瞬間眼神中的淬利，絕對是他。

接下來的幾天，嚴止行瘋了，恨不得搭塊闆子把李閱川供起來，逮個機會就想拉着李閱川回憶峥嵘歲月。

然後......李閱川也要瘋了，反複糾結要不要跟後勤趙副主任申請換間宿舍。

他這幾天被嚴止行折磨得筋疲力盡，後半夜猛然驚醒才想起來季青衍已經小半個月沒聯系他了。

心虛地回頭瞄了一眼對面床上隆起的身影，李閱川把手機塞進被窩，點開跟季青衍的聊天頁面。對話停留在10天前，最後一句是他說的：安心治病。

當時季青衍在香港，身邊有齊子維照顧。不知道現在在哪兒，回沒回北京。

他突然有些後悔，手機裡沒留一張季青衍的照片。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怕後，李閱川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而後迅速把手機塞進枕頭下，強行逼迫自己閉眼。

也許冥冥中真的有注定，第二天上午十點半，消失了整整10天的季青衍真的發來消息。

一條2秒的氣音：小川，小川……

話筒中傳出的聲音幹澀沙啞，調子低得仿佛随時能哭出來。李閱川内心天人交戰兩分鐘，最終選擇打出視。

畫面接通後意料之中是齊子維的臉，“青青已經進手術室了。”

“齊哥，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現在治療到什麼程度了？”

齊子維譏笑反問：“我憑什麼告訴你，你是能出錢還是能出力？”

李閱川心頭好似被一刀捅穿，眼看着熱乎乎的血從胸膛噴濺一地，可自己除了跪在地上拿抹布擦幹外，竟沒一丁點兒其他能做的。

他微低下頭，“齊哥，算我求你。”

齊子維冷哼一聲挂斷視頻，五分鐘後發來十頁診斷報告。報告是全英文的，李閱川抄到本子上，用手機對着字典一點點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