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閱川今早根據單号查了一下快遞進度,估摸着确實是今天下午到,忙說這就問問家裡。電話打給劉芬沒人接,又打給李閱霞。
還沒等他問,李閱霞就說正要給他打電話。
“二哥,快遞員剛才送來好多東西呀,說是從北京郵過來的,滿滿四大箱子,有煙、酒、人參,還有一些我不認識都!”
李閱霞聲口很是興奮,但李閱川蒙了。
從昨晚開始已經陸續有隊員在群裡曬圖片了,本地是米面糧油,外地是一個家用空氣淨化器。
他眉頭皺得死緊,“小霞,你給我拍個照片。”
一分鐘後,三張照片發到李閱川手機上,光是能辨認出的就有十條軟中華,十瓶茅台酒,兩大盒海參,兩大盒人參。
沒等他放大看完,李閱霞的信息進來了,“二哥,咱媽拎了一盒東西去茉莉姐家了,像大扁蘑菇似的,咱爸說等大年初一白酒要給四爺爺家送兩瓶。”
李閱川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隻見李閱霞又發了一條。
“咱媽特别高興,四處打電話跟人說二哥有出息工作好,年底福利發了這麼多,個頂個是好東西!”
然後是一個火柴人跳舞的表情。
李閱川不僅後腦勺嗡嗡響,連着全身每一寸肌肉都開始鬧騰。
這些東西是誰安排的都不用問,橫不能是老楊自掏腰包給的補貼!
他當下一個電話打給季青衍,接起後壓着火氣說:“季哥,東西我收到了。”
季青衍一聽李閱川收到了他準備的驚喜,立馬甜滋滋的,聲音都不自覺開始夾,“收到了呀~~嘿嘿,祝小川及小川全家人新年快樂~”
“明天我找快遞給你郵回去”,李閱川盡力維持聲線平穩。
“不用不用,這是我給你的新年禮物,祝我的小川越來越帥,越來越——”
祝福被冷硬打斷。
“多少錢,我轉給你。”
季青衍這才聽出不對,連忙試探問:“小川,你生氣了嗎?”
李閱川單手攥拳捏得嘎巴響,“沒生氣,多少錢,八萬夠嗎?”
季青衍徹底慌了,“小川,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尋思快過年了,以公司名義郵給你,顯得比較有面子,我聽說你老家那邊挺看重這個,我——”
“我tm光明正大上班掙工資,用不着你背地裡搞這套給我充面子!!”
李閱川猛然間爆喝,然後竭力抑制住震顫的喉嚨接着說:“季青衍,我受夠了,你知道基地有多少人管我叫‘小白臉’嗎?你知道我在你家住那一個月别人都怎麼說嗎?”
從今早“相親”開始燒起來的火,跨越近十小時終于燃炸了腔,李閱川深呼吸後一狠心,“我不幹了,我不回北京了。季青衍,你不是有能耐嘛,按曠工開除我吧!!”
說完不給季青衍解釋的機會,直接拉黑删除了季青衍的電話和微信。
李閱川單手狠狠按壓劇烈起伏的胸膛,穿着毛衣在寒冬臘月的室外足足站了十分鐘,待呼吸平穩後才轉身回驿站。
又過兩小時,可算熬到站點關門的時間,哥仨随便在街上找了個還營業的小面館對付一口,然後火急火燎往村裡開。
到家時已經臨近十點,進門看了一眼客廳裡已經被分成一份份的“公司福利”,李閱川沒多說,草草洗漱後圍着棉被坐在床頭,望着窗外彎成一牙的月亮開始.......後悔。
太莽撞了,怎麼就沒忍住呢,多完美的工作啊!
李閱川覺得“四海”帶給他的絕非工資那麼簡單,還有一種精神上的滿足。
他說不好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曾經确診過的如同噩夢一般的心理疾病确實大半年隻犯了一次,還是在已經停藥的情況下。
老實說,他喜出望外,卻無人可訴。
他坐在床頭跟自己生悶氣,可話已經說出去了,對面還是季青衍......
李閱川實在抹不開面子先低頭,哪怕對面當時是邢軍,他都能服個軟。
但一想到季青衍那張包子臉,李閱川就說不出回還的話。
要是倆人都在基地還好,就當鬧個别扭了,以季青衍撒潑打滾耍無賴的本事,隻要見面就能解開。
但現在倆人隔着幾百公裡,又是過年期間,李閱川煩躁地抓抓頭發,又氣又惱還有點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