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從腳底闆一路向上烘到手指尖,季青衍盤腿捧着手機說不出的舒坦,仿佛那些堵在心口的委屈和不安都随千裡之外的這個“好”字煙消雲散。
李閱川不僅答應了初八回來,還答應會給他帶禮物,季青衍覺得自己總算可以安心過個年了。
手機屏幕上持續彈出消息,高鐵上信号不好,信息有延遲,經常是十多條一起跳出來。
李閱川還得時不時往上扒拉,一開始他單手舉着手機看,後來被隔壁座假寐的大娘瞪了一眼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機一直在震,于是連忙調成靜音。
瞄了一眼已經被震到僅剩50%的電量,他幹脆從雙肩包裡掏出充電線,把手機平放在小桌闆上邊充電邊看季青衍井噴一樣圖文夾雜的傾訴欲。
臨近十點四十,對面終于消停了,因為高鐵進站了。
“小川,你是不是快到了呀,那我先不說了,路上注意安全,想你^_^”
這條李閱川沒回,因為靠窗的大娘着急拿頭頂置物架上的行李,他趕緊起身給騰地方。
還沒等出檢票口,又有一條信息進來。
李閱霞:二哥,下車了嗎?
李閱川餘光注意着身旁接踵的人群,用語音回複:到了,你怎麼還沒睡,都說了不用等。
如果季青衍能聽到李閱川此時的溫柔,又得嫉妒得鼻子發酸。
李閱霞直接把電話打過來,“二哥二哥~~”
“嗯,二哥下車了,等下看看廣場有沒有拼車回村裡的,沒有的話就先在站前住一宿,明早再坐客車回。”
小姑娘興奮得聲音都跳着,但她和李閱川性子一模一樣,天生不善于表達情感,哪怕三歲的時候都沒曾像季青衍這樣把“我好想你”挂在嘴邊。
李閱川心裡暖乎乎的,又囑咐妹妹幾句早點睡才挂斷電話。
走出車站時,面前的黑車正好拼滿了人,李閱川望着昏黃路燈下一腳油開走的車屁股無奈苦笑。
好在車站前有不少小旅館,怎麼都能對付到天亮。
80元一宿的旅館想也知道條件必然不會好,打開門撲面而來一股黴味,房間小到除一張1米2的單人床外,走路都費勁,連窗戶都沒有。
李閱川連羽絨服都沒脫,打算在床沿坐一宿。
正這時,季青衍的信息又來了,“小川,你下車之後怎麼回家呀?”
正前方的牆角挂滿蜘蛛網,李閱川微微揚頭正好看見,狙擊手的視力遠超普通人,他坐在床沿甚至能看清蜘蛛肚子上細小的絨毛。
再次環顧逼仄的旅館房間,他随即按滅了剛亮起的屏幕。
好在季青衍的臉皮在李閱川這兒已經鍛煉出來了,即使收不到回複也不覺得難堪,幹等半小時後終究敵不過困意,進卧室沾枕頭就睡。
第二天頭中午,李閱川一路奔波後終于推開自家院門。
下一秒就被觀望一上午的李閱霞隔着窗戶發現,她歡呼着跑出來,走到近前第一件事就是要幫李閱川拎行李。
李閱川哪能用她,趕緊把行李袋換到另一隻手。
李閱霞大了,明白不能像小時候那樣拉着哥哥的手,但又忍不住想親近,于是偷偷拽緊李閱川的衣角。
察覺到之後,李二哥瞬間失笑,大方摟着妹妹往屋裡走。
李閱川歸置好自己随身的行李後,就把準備好的三樣金首飾和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拿出來交給劉芬和李鐵峰,“爸、媽,這是兩萬塊錢,家裡置辦年貨用。”
李鐵峰很是滿意,連假意推拒都沒有,立馬收下信封。
劉芬則在金首飾特有的棕紅木盒出現的刹那就眼睛發亮,沒等李閱川說完話已經徑直拿起最大的盒子。
精緻的黃銅折頁轉動,木盒好似名貴的蚌,開合的瞬間吐出了内裡價格不菲的金镯子。
劉芬的目光随着開合角度的張大而愈加驚喜,她忙不疊取出來,邊往自己手上戴邊問:“小川,這是給媽的吧?”
李閱川看到媽媽喜歡,自己更加高興,聲音都跟着輕快,“是啊,去年不是念叨二舅媽買了金镯子嘛,我想着今年也給咱媽買一個。”
劉芬不停轉動手腕子,越看越稀罕,“正好過年戴,我看我這比她那還大呢!小川,給媽買的這镯子多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