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号是季青衍的無名指尺寸，自然戴不進去中指，李閱川按了幾下都卡在關節上，然後直接讓店員給換大一号的。

眼看着15号戒指被換走，季青衍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但也乖乖讓李閱川把新換回來的金戒指怼進自己的中指指根。

李閱川生怕他再起什麼千奇百怪的歪心思，火速交錢走人。

季青衍坐在副駕上不停擺弄自己戴戒指的手指頭，起勁了還按開棚頂的燈，摘下戒指轉着圈細細研究。

玩了一會兒又戴回指根，趁紅燈的間隙把白嫩修長的手掌伸到李閱川眼前，欠兮兮地抖動五根手指頭，“小川，你看，我戴金戒指還挺好看哈~”

李閱川覺得就季青衍那雙不沾陽春水的手，别說是戴黃金了，就是戳屎都不會醜。

他擡臂擋開季青衍還在嘚瑟的手指頭，偏頭敷衍：“别鬧，開車呢。”

李閱川走的那天，季青衍非要去北京南站送，并且特意提前兩小時出發，就為在車站廣場前的快餐店裡跟李閱川多待一會兒。

點餐時李閱川搶先買了兩份一模一樣的套餐。

季青衍把自己的漢堡挑出來，展開包裝紙平放在桌面。他先掀開漢堡的天靈蓋，下一步用牙把贈送的番茄醬咬開一個小口。

從李閱川的角度看過去，季青衍的認真程度堪比畫畫，甚至因為視線落點太近而專注得有些對眼。

他本來眼睛就比普通人大，這麼一對跟卡通動物似的，李閱川盯着就有些移不開。

半分鐘後金黃酥脆的炸雞排上出現橫八豎八且非常均勻的番茄醬網罩，季青衍明顯對自己的手藝很滿意，抖了抖腿才把蓋子放回來。

一大口下去兩側嘴角都沾上醬汁，季青衍伸舌頭舔舔，然後鄭重對李閱川說：“小川，我這幾天想你的時候就給你打電話發信息。”

然後迎着李閱川不贊同又很費解的目光，繼續說：“你現在正式休假了，我可沒利用職務之便，我在光明正大的追你！”

說完之後季青衍好似完成了一項重大任務般釋然，“嗷嗚”塞了五根薯條，還沒等全咽下去，又一大口漢堡。

咫尺之間的李閱川卻堵得根本吃不下，他放下手裡的吃了一半的漢堡，“季哥......”

“嗯？”，季青衍覺得有點噎，正探身壓在桌邊咕噜噜低頭喝奶昔，聞言嘴唇裹着吸管擡眼望向李閱川。

“算了......”

李閱川不想再糾纏下去，關于他和季青衍的關系，以及過完年到底要不要繼續回四海幹，他得回老家之後再冷靜考慮。

他覺得季青衍像顆彈力球一樣，不是在他身邊蹦就是在他腦袋裡蹦，必須得離這人遠點兒，才能靜心想一想以後。

另外季青衍這人思維和正常人不一樣，完全不可控，李閱川也着實不敢大過年的招惹他。

反觀被腹诽的人倒是樂呵呵的樣子，一口漢堡一口雞塊吃得歡。

季青衍面對食物總有一種天然的尊重與珍惜，無論是此刻最普通的漢堡薯條，還是高檔餐廳一千五百元一碗的陽春面，咀嚼時都能從他臉上看到幸福的表情，旁人能夠輕易感受到他真的因為吃飯這件事而開心。

這也是李閱川愛看季青衍吃飯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他不知道季青衍有錢人的身份，光從這人對食物的渴望上，八成會猜這孩子從小吃不飽飯。

兩人吃完後時間還早，橫不能大眼瞪小眼的幹坐着，可實際情況是李閱川根本不敢跟季青衍多說話，生怕一不留神話題又被引溝裡。

李閱川不想說話，巧了，季青衍有一肚子話想說。

“小川，你到綠島西站之後怎麼走啊？有家人接你嗎？你下車後已經很晚了，會不會不安全？”

李閱川失笑一聲，戲谑道：“我覺得我挺安全。”

季青衍面皮粉粉的，不自在地擺弄桌上的薯條空盒，發現裡面還剩了一根。

他用最後一根薯條刮幹淨番茄醬，放嘴裡嚼吧嚼吧咽下去後才又說：“我就是擔心你嘛，我知道沒人敢搶你，你又高又帥的。”

聲音越來越低，話語中的委屈打着旋兒飄進對面人的耳朵。

李閱川情急之下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問：“你吃飽了嗎？”

“啊？”

“我問你吃飽了沒？”

季青衍愣愣的，猜不準李閱川的意思。

“我感覺以你的飯量，應該還能再吃一份套餐”，李閱川說完真的起身又給季青衍買了一份。

季青衍:“......我......倒也不是不行......”

于是，李閱川胳膊肘搭在桌子上，單手托腮注視季青衍一口一口吃完一個漢堡，一盒薯條，一個香芋派還有一大杯果汁。

最後一口果汁下肚後，李閱川看看時間，發現還剩三十多分鐘，于是如法炮制：“還能吃嗎？我看有個兒童套餐不錯，送玩具的。”

“不了不了不了不了，”季青衍腦袋搖成撥浪鼓。

“是很胖的加菲貓。”

季青衍脖子一梗打出個響亮的飽嗝。

李閱川這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