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話語越溫柔,季青衍越害怕,他瞄了一眼護士,然後大着膽子摸了一把箭頭周圍的布料,觸感黏膩潮濕,指尖觸碰相碾皆是一片刺目的鮮紅。
淚水霎時再次湧上眼眶,季青衍紅着眼睛斷斷續續跟李閱川保證一定給他報仇。李閱川隻說職責所在,剩下的交給警方就好。
到急診樓大門口後,李閱川被四位護士一路連跑帶颠推進急診室,第一步先去拍片子,然後需要清除創面周圍衣物。
由于後背和大腿都被紮了,所以基本上這個環節就是剪開全身的布料。
黑西裝被剪成兩半掀開後,季青衍才看到究竟流了多少血,後背的白襯衫從肩胛染透到側腰,密閉空間内瞬間爆發出濃重到讓人心悸的血腥味。
醫生先看出了不對,“怎麼會這麼多血?”
李閱川穩聲說出心中猜想,“箭頭可能有血槽,應該做了特殊處理,紮進來時有阻力。”
片子結果加急傳回,萬幸萬幸紮得不深且避開了神經和骨骼,隻需在門診處理即可。
崩潰二字不足以形容季青衍此時的心情,直沖他鼻腔的心愛之人的血沫氣味如同兇狠妖獸,頃刻間吞噬了他的理智。
季青衍眼睜睜看着面色灰白,一身血污的李閱川被拐彎推進隔間,而他腳步剛動時就被制止,“季哥,在外面等我吧。”
他閉着眼睛站在門口,胸膛緊貼門闆,耳邊偶爾傳來李閱川壓抑後的悶哼以及他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沒等創面處理完畢,邢軍、劉小天等人趕來,簡單向季青衍彙報後,邢軍進了門診的隔間,進門就是一句驚呼:“卧槽!”
脫口而出的話讓季青衍整顆心都揪起來,他一狠心往裡邁了半步,随後立即被李閱川發現,“别進來。”
小白鞋的鞋尖乖乖退回門後。
門裡不間斷傳來邢軍飽脹的怒意,“我C他媽的那個SB!還TM改箭頭!這個狗日的!!”,邢軍看着裝在盤子裡的李閱川被剜下去的血肉,心疼到鼻子直酸。
李閱川打了麻藥,痛感不明顯,但眼皮越來越沉讓他知道自己狀态不好。邢軍粗硬的手掌一抹李閱川的眼皮,“睡吧。”
失血過多的人迅速墜入沉沉夢魇。
再睜眼時入目為灰白色的塑料櫃子,李閱川忍着痛微微扭頭,先看到的是紮在自己手背上的血漿袋和消炎藥,然後是推門進來的季青衍。
季青衍左右兩張化驗單,右手一盒鎮痛藥正低頭研究,一擡頭看到李閱川半睜的眸子,似乎自己的魂兒也在這一刻回來了。
“小川,你醒了啊,醫生說你沒什麼事兒,幸好幸好腿上那枚沒紮到大動脈,後背那枚也沒紮到要害,我的天,萬幸萬幸,醫生說要是再偏半公分就紮大動脈上了,我要吓死了,真是祖宗顯靈.....”,季青衍蹲在李閱川面前語無倫次。
李閱川麻醉還沒過,隻能感到整個背側隐隐鈍痛,腦袋也霧蒙蒙的,“季哥,我睡了多久?”
“還不到一個小時,子維過來了,現在去買飯了,等會兒我爸來看你。”
齊子維在這家醫院絕對說得上話,有他在很多環節會順利很多,所以季青衍特意沒讓他走。
李閱川聽到這個名字心情很複雜,心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概是李閱川的臉色實在太差,季青衍舍不得他多說話,拉了把椅子靜靜在旁邊陪。
不一會兒季雲山趕到,他以雇主的身份當着衆人的面鄭重感謝“四海特衛”的專業與無私,并直接塞給病床上的李閱川一張50萬的支票。
李閱川爬不起來隻能盡力扭頭,整個人狼狽至極,但堅持不要,“謝謝季總,但這是我職責所在,這錢我不能收。”
季雲山不願再節外生枝,直接把支票塞進了李閱川腳底的褥子下。季青衍心頭計起,馬上借坡下驢對着衆人承諾給李閱川報工傷并升職加薪。
臨走前季雲山把季青衍叫到消防通道,“青衍,那錢你讓他收下,半年後找個由頭讓他走人。”
季青衍以為自己聽錯了,滿目愕然。
季雲山一臉“你再給老子裝”,但季青衍目光呆滞擺明不懂,季雲山隻好明說:“這人你沒法再用了。”
小白兔頃刻間明白了老狐狸的意思,急忙解釋:“爸,李閱川不是那樣的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