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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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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異域,多吉雪山。

綿延的山越過千裡萬裡,漫漫無盡的雪紛紛飄落,如同一條白色銀河從山間奔流至山腳,生生不息。

風雪中,細弱的聲音隐約傳來。呼哧呼哧的,不知道是冷到哈氣還是在劇烈喘息。

半山腰處,一道單薄的身影踉跄前行艱難地在雪山上向上攀爬着。

少年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被雪覆蓋的長發編織成好幾條小辮聳搭在他的肩頭,隻在絲縷之間可見其原本的顔色。

冷風吹得他雙頰泛紅,裸露的手指也紅得不成樣子。他毫無察覺,隻是朝雪山上走着。手上捧着一盞平常無奇的蓮花燈,眼神珍重又堅定,如同捧着什麼珍寶一樣。

每走一步,他就會跪在雪地上,朝着手中的蓮花燈虔誠的叩首。一步一腳印,一步一跪膝,伴着呼呼吹來的淩厲風雪,一路留下深深淺淺的小坑。

“求,求……”

單薄的少年爬上雪山,望着眼前白茫茫的雪,哆嗦着,将頭埋進雪中,融得滿頭的雪水,滴答滴答往領子裡漏。

四面是風雪交加,積雪在他肩膀逐漸堆積起來,而他久久不起,隻有聲音洪亮,帶着幾絲不知是冷的還是激動的顫抖:“求山神救救我阿兄!”

回應他的,隻有樹枝上松軟的雪滑落的聲音。

他叩首着,高高舉起手中的蓮花燈,再次重複了一遍:“求山神救救我阿兄!”

“求山神救救我阿兄!”

“求山神救救我阿兄!”

雪山回蕩着他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空寂得讓人忍不住落淚。

少年擡起頭,望着手中的蓮花燈眼裡一片迷茫,熱淚掉落在冰冷的雪裡,連雪地的表層都無法動容一點。

“不、不是說隻要這樣就可以救他了嗎……”他低喃,舉着蓮花燈的手不停的哆嗦。

“為什麼不行!”

“我已爬雪三萬步,曆經人世别離苦!為什麼還是不行!”

“山神你出來啊!”

“山神!”

“啊——”

巨響忽起。

猛然間,飓風席卷而來,卷得他手中的燈哐當落地。

他的長發,他的衣襟被吹得呼呼作響,他也無心去管,隻是渴望的找尋着聲音來處:“山神,是你嗎,山神……”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被一陣陰影籠罩,剩下的話便被吓得哽在了嗓子眼裡。

下一刻,巨大的雙翼擦過他的頭顱從他頭頂越過,此刻大雪越大,雪山越冷,他僵持着再動不了。

那刺耳的似鳥非鳥似狼非狼的叫聲就像是對他叫的一樣,刺破了他的耳膜,讓他幾乎痛得暈厥。

少年緊緊捂住耳朵,對那龐然大物恐懼萬分,但這樣的怪物又讓他心中多出一絲隐秘的期待:“山神……”

那就是山神!一定有山神!

少年下意識起身去追。

那龐然大物振翅飛翔,兩翼掀起風雲巨變,連群山都害怕得顫顫巍巍起來。

随後,天崩地裂。

雪山從中間撕裂開來,露出一張漆黑的嘴悄無聲息地吞沒了所有的一切。

少年腳底失重,終于想起來逃,但裂開的山溝早已不是凡人能夠阻擋的力量。

“啊!”

少年掉入山溝,傾盆的大雪紛紛揚揚,一片荒蕪的白色掩蓋了聲音與這裡的所有。

……

哐當——

什麼堅硬的東西碰撞,發出巨響。

“嘶——”

少年吃痛一聲,緩緩坐起來。

微弱的燭燈滾了好幾圈,燭火飄零,似滅不滅。少年連滾帶爬過去抓起燭燈,緊張地護着燭火:“太好了,沒有滅,還沒有滅!”

他小心翼翼看護着燭火,仿佛那點燃的火焰就是他的命根子。

天上掉下個小孩,讓原本走到這裡的人們面面相觑。

他們擡頭,隻能看見緊閉的山頂,這小孩到底從哪裡掉出來的?

于是領頭的人便問道:“小孩,你是哪裡來的?”

少年觀察着周圍,發現這不知是何地方的地方竟然站着好多人。

“你們是誰?”

少年如年幼的刺猬,警惕地望着他們。

“這個問題應該我們問你吧?小孩,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說話的人着一身白熊皮,胸口裸露出一條長長的疤痕,看上去不像什麼好人。

平吉更害怕了,緊貼山壁縮成一團:“我、我是突然掉下來的,我來見山神。你殺了神使,你是壞人!”

“神使?”男人撓了撓頭,不解地看向身後的另一個男人:“老三,什麼神使,這小孩說話我怎麼聽不懂?”

被稱作老三的男人思忖道:“沒想到真的存在……大哥,傳說神造多吉雪山之時,創造了一處福地,可連接仙凡兩界,守護福地的是一個把白熊當作神使的族群,不過從未有人見過,所以很多人隻是把那個族群的存在當作與雪山由來一樣的傳說。”

“就這破玩意兒也能當個神使?不兩刀就殺掉了嗎?不靠譜不靠譜。”大哥擺手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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