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灼本來就反應不過來,又被這一下掂得頭重腳輕、暈得發慌,隻能更用力攥住手旁的東西:“不行不行不行……”
他是想洗澡,但是從來沒有想過讓霍月尋幫他洗澡啊。
“真的不行嗎?”
霍月尋莞爾,揶揄的語氣裡卻帶着些許的遺憾,“看你摟我這麼緊,我以為你想要我幫忙,但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呢。”
“……”
遲鈍的紀灼緩了兩秒,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一直緊緊握住的“東西”實際上是霍月尋的肩膀。他現在蜷縮在霍月尋的懷裡不說,手還摟着人,跟個粘人的樹袋熊似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紀灼的眼睛不知不覺地紅了,不知是醉的還是無力辯駁的羞惱,他連忙要松手,“我真的自己洗就可以……”
“可是你喝過酒了,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霍月尋輕輕低頭,用臉頰貼了貼紀灼的手腕,逼得他不自覺地停了手,“這樣,我跟你一塊進去,你在裡面洗,我在外面等你。萬一有什麼事了,方便我及時出現,好不好?”
他的語氣嚴肅認真,卻又帶了些跟小孩子講道理的溫柔。紀灼聽着聽着便不複剛剛的掙紮,抿了抿唇,沒再拒絕:
“那就……麻煩你了……”
兩人共同進了浴室。
大約是因為喝了酒,紀灼的動作很慢,緩緩地抓住衣服的下擺又一點點地往上拉,露出染上了些許薄紅的漂亮腰腹。他修長的肩頸下的位置充滿骨感,尤其是肩膀尖那一小塊凸起的骨節,在暖光燈下映出瑩潤似玉般的光。
上半身脫完就輪到下半。紀灼長褲腰間的抽繩成了死結,他深吸了口氣,指節無措地交織着,努力了一兩分鐘都解不開,胸膛不自覺地起伏着。
霍月尋的呼吸稍微頓了頓。
他按住了紀灼胡亂扯繩的手,指尖翩飛,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
紀灼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神情,乖乖彎腰,白皙而筆直的雙腿明晃晃地露了出來。
“……好了,”霍月尋猝然收回手,他背過身子,聲音輕而啞,“進去洗,我等你。”
浴室内的溫度驟然上升,兩人的呼吸聲随着嘩嘩的水流一輕一重。
整個浴室内充滿了熱騰騰的水汽,洗發水、護發素、沐浴露……紀灼整個人都被蒸騰着,洗到最後時動作有些笨拙,摸了好一陣才摸到浴巾。
勉強在腰間系好,他往外邁步,卻沒注意到腳下一攤未沖幹淨的泡沫。
刹那間,天旋地轉。
紀灼閉上眼等待即将到來的疼痛——
“唔!”
迎接他的并不是冰冷堅硬的地面,而是一具堅實滾燙的身軀。紀灼茫然地睜開眼,正好對上男人的上下滾了滾的喉結。
他微微後退了半步,卻被男人握住了手,啞聲追問道:“有沒有撞到哪裡,疼不疼?要是摔了怎麼辦,你還想一個人洗嗎?”
“……對、對不起,”紀灼有些羞愧,“我應該跟請你幫我洗的。”
“……”
霍月尋怎麼不說話了?
紀灼不明白,但是後知後覺地注意到霍月尋的衣服都被自己弄濕了,薄薄一層恍若無物地貼在身上。霍月尋垂着眸,看不清神色,隻是突然蹲下,拿起一旁的花灑,扣住了紀灼的腳踝。
嘩嘩的水聲重新開啟。
白皙泛粉的足踝被一隻修長寬大的手掌握住,在光線的作用下一明一暗,些許泡沫被粗粝的指腹輕輕地擦拭去。
紀灼說不出哪裡不對,隻感覺被他捏住的地方癢癢的,腰間系着的浴巾也有些松垮,很讓人不好意思:“霍月尋,我自己來就……”
“剛剛還說要我幫你洗,”霍月尋難得打斷他說話,擡起眸時語氣輕柔,卻又似笑非笑,“你後悔了嗎?”
紀灼張了張唇:“沒、沒有的。”
所幸這樣尴尬而暧昧的折磨隻持續了兩三分鐘,霍月尋替他洗幹淨了泡沫,便拿了一條大浴巾來将他整個人都裹住,擦幹扔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卧室裡沒有開大燈,隻有一盞壁燈散發着暖色光暈。
床鋪柔軟舒适,空氣清新怡人,紀灼剛躺下就有了睡意,卻在恍惚茫然間注意到溫柔的男人俯身往下,以一個侵略的姿态,目光灼灼地凝視着他。
有那麼一瞬,紀灼幾乎産生了一種自己會被吞吃入腹的錯覺。他渾身一顫,還沒有生得出逃跑的念頭,便忽然感覺自己身上一重,多了一條薄薄的被子。
而他再度擡頭望去時,霍月尋又恢複了溫柔如水的笑容。
“晚安,好夢。”
他輕聲補充道,“這次就算了……”
下次。
下次,如果再讓他被這樣純情地勾引——
……
翌日清晨,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裡照射進來,灑在淩亂的床鋪上,将沉睡中的人喚醒。紀灼有些迷茫地睜開眼,捂住抽痛的頭,下意識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環境。
純黑色的垂地窗簾,質地很好;Kingsize的大床,絲綢質地的床品,柔軟舒适;一張單人沙發,上面搭着一張薄薄的毛毯……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手工打造的飾品和生活用具,整個卧室的氣質低調而奢華,幾乎寫了霍月尋的名字。
這是霍月尋的房間。
……霍月尋人呢?
“吱呀”——
幾乎是同一時刻,卧室的門被推開,高挑俊逸的男人端着一碗熱粥走了進來,望着紀灼笑了笑:“醒了嗎?頭還疼不疼?”
昨日的記憶如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地湧了上來,差點把紀灼淹沒。他忍了兩秒,臉還是噌一下紅了,即刻要掀開被子下床:“不疼,謝謝你啊霍月尋,我昨天又打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