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蒼白的小男生如一隻幼獸一般膽怯又可憐地蜷縮在黑漆漆的角落裡,見到他時如見到了神明,大顆大顆的淚珠接連往下滾,眼睛亮得駭人。
陳月尋猛地撲到他懷裡,也這樣喃喃自語般開口。
“……灼哥。”
“我好害怕。”
……
思緒終于回籠。
紀灼的心莫名軟成了一灘水,緩過神來,有點生疏又有點别扭地學着記憶裡的樣子回抱了一下霍月尋。
整個動作持續了十幾秒。
“不好意思,我好像有點失态了。”
紀灼感覺那雙環繞在自己腰間的手松開了,霍月尋重新恢複了妥帖的模樣,站穩之後輕輕地捏了捏自己緊蹙的眉心,柔和的語氣裡有些自嘲:
“說來慚愧,我對這種事情有點心理陰影……”
對上紀灼不解的目光,霍月尋輕聲補充道:
“小的時候,隻要我跟别人發生了争執,哪怕我是無辜的受害者,都會被爸爸責罰。罰完家法,還要跪在壁爐前面。一跪,都是六七個小時起步。”
“……”
這是什麼家庭?
有錢人家都這麼變态的麼??
難怪霍月尋遇見這件事時的反應是這樣的。他這個看上去完美無缺、運籌帷幄的大少爺,竟然也有這樣脆弱的一面。
紀灼的心裡莫名升起了幾分憐惜,不由自主地伸手拍了拍霍月尋的手腕。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動作完全卸下了心防,甚至有些親近,隻是有些讷讷地開口安慰:“……你放心,這件事除了我們兩個,沒有别人會知道。我發誓。”
霍月尋怔了兩秒,露出了一個溫柔至極的笑。
“……謝謝你,紀灼。我真的很高興,謝謝你站在我這一邊。”
紀灼搖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
“那我們就說好了,從現在開始,分享同一個秘密,做可以相信彼此的朋友,”
霍月尋擡起頭,望向了紀灼,眸光微微閃爍了片刻,“好嗎?”
頭頂的太陽光毒辣,将整個世界照得眩暈;直到潔白無瑕的雲緩緩漂浮而過,柔和地過濾着暖色的光,燥熱的溫度緩緩降了下來。
紀灼沒有遲疑,果斷地點了點頭。
“好,”他說,“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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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十字路口的這對不速之客,紀灼沒忘了回到火鍋店裡将自己剩餘的工作做完。約莫下午三點,他摸了摸虎口處結痂的傷口,忽然想到了一件懸而未決的事,上霍月尋的庫裡南時,動作都有些局促。
“下午有課嗎?”
見他坐穩系好安全帶,霍月尋微笑了一下,彎着眼睛:“還是送你回家,稍微休息一下?”
“沒課,”紀灼猶豫了片刻,腦海裡的念頭愈發蠢蠢欲動,望向霍月尋的眸裡帶了幾分探究,“你呢?”
霍月尋彎着眼。
“我?我一直都有空哦。”
“怎麼啦?”他撐着下巴,狀似無意地開口,“是有什麼事情,想要我陪你一起做嗎?”
紀灼當真沒法在霍月尋面前藏住一點小心思,深吸了一口氣,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有讀心術。猶豫了片刻,紀灼還是順應本心地開口了:“是有一件事……”
許是因為今天霍月尋在他的面前展露了真實的自己,紀灼卸下了心防,連帶着關系也變的親厚了起來。
這時再提這個要求,似乎沒有之前那麼困難了。
“工作需要,我得畫一副人像油畫,”紀灼小聲說,“但身邊的人裡,隻有你能符合所有的條件。”
“所以我想請問,你願意,當我的模特嗎?”
紀灼說這句話時,一字一頓,語氣鄭重又謹慎,仿佛問得不是畫畫,而是别的什麼。霍月尋的眸光一瞬間就凝在了原地,唇頰邊的笑容滞了兩秒,旋即變得無比燦爛。
“我願意呀。”
霍月尋眨了眨眼,忽地俯身,驟然拉近了與紀灼之間的距離。
他的呼吸滾燙,不偏不倚地噴灑在後者敏感至極的耳垂上,落下一連串酥麻的觸感,令下一句格外色.情且下流的話變得純潔且無辜。
“對了……需要我脫衣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