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沒有關嚴,中間還有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見病房裡的狀況。
病床上,方振天确實是醒了,整個人靠坐在床頭,因為心情不好導緻他面色也不善,看起來有些暗沉。
病床兩邊站着三個人,一邊是林淑雲,另一邊站着一男一女,男的長得和方雲松有點相像,女的穿着一身三宅風的連衣裙,打扮得明豔精緻,和這醫院的環境多少有點不适配。
剛剛那句諷刺的話就出自她口。
方棋打量着病房裡陌生的兩個人。
方文瑞的小叔,也就是方雲松的弟弟。
方雲松居然還有個弟弟?
地府查血緣關系時,他好像是看到方雲松的旁邊還有一個名字,叫方雲柏。
但理論上說那個名字和他的因果沒什麼關系,他也就自動屏蔽了。
這個方雲柏,對方雲松似乎不太友善。
他旁邊,方文瑞郁悶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什麼似的,偏頭問他:“你不認識他們嗎?”
方棋:“不認識。”
“……”
方棋:“關系不好?”
方文瑞立馬道:“何止是關系不好,他們……”
“就算嫂子你說大哥手裡有項目絆住了,以大哥的身份,什麼項目需要他這麼親力親為?什麼項目能有爸的身體重要?爸都病成什麼樣了?他就不能先來看看爸嗎?”
方文瑞的聲音被裡面的人蓋過去了。
這次說話的是方雲柏。
林淑雲娴雅地站在他們對面,她涵養極好,做不來在醫院裡和人大聲争辯,隻隐忍道:“雲松在來的路上了。”
方雲柏又哼道:“爸這都醒了多久了他還在路上?我看他根本沒把爸放在心上!”
林淑雲緊緊捏了捏手心。
門外方文瑞忍無可忍,推門沖進去道:“我爸沒把爺爺放在心上?爺爺生病是誰把他送來醫院的?爺爺住院這幾天我媽幾乎天天來醫院,小叔你這麼有孝心,請問你來過幾回啊?”
大概是沒想到病房門外有人,方雲柏被質問時愣了愣,看清說話的人是方文瑞之後,他又松了口氣,随即道:“誰知道他們是做給什麼人看的。”
方文瑞:“你……”
“好了,在醫院裡吵像什麼話!”方振天蒼老的聲音制止了他們。
方文瑞反駁的話被堵在嘴裡,隻能氣呼呼地看着方雲柏二人。
方棋倚在門口看着。
老爺子穿着病号服,臉上已經沒有了他之前來看時的病态頹然,整個人容光煥發。
床頭的監護儀上,數值也趨近正常。
但他周身萦繞的死氣還在。
活了,但也沒全活。
原因暫時不得而知,不過方棋覺得,這老爺子還真是偏心。
同樣是在醫院大聲喧嘩,方雲柏夫婦倆鬧的時候他當耳聾,方文瑞才說了一句,他就出來伸張正義了。
而方雲柏夫婦,老爺子病重的時候不見人,現在人醒了,他們倒開始替人打抱不平。
“你是……”
正想着,方老爺子的視線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VIP病房也是病房,病床到門口就那麼點兒距離,就算老眼昏花,方振天也很難不注意到房門口還站着一個人。
“你是小棋?”方振天問。
所有人都順着他的視線看過來。
林淑雲在看到他時,身體微微一僵。
而方雲柏夫婦看到他,卻是眼中一亮。
站在門口的人,身高一米八以上,長身玉立,他神色淺淡,清冷與矜貴的氣質渾然天成,身穿普通的T恤外搭一件短袖襯衫,看起來又少年感十足。
方棋看到方雲柏身邊的女人一改剛剛對着林淑雲時刻薄的嘴臉,親切地走近他道:“你就是方棋?”
她上下打量一番後道:“果然氣質不一般,這才是咱們方家的基因嘛,比方铎那個鸠占鵲巢的冒牌貨可帥氣多了。”
她狀似随意的一句話,讓林淑雲臉色驟變。
方文瑞更是怒火中燒,跳起來就要和她争辯,卻被林淑雲死死按住。
方文瑞又看了眼方棋,上膛的槍口突然啞火,隻能忍了。
田守悅轉頭看了看他們母子倆,對他們的反應很滿意,轉頭正要添柴加火,卻聽方棋突然道:“鸠占鵲巢的意思是斑鸠搶占了喜鵲的窩,方铎是别人為了交差送進方家的,這是主動和被動的區别。”
“……”
“沒文化就多讀書。”
田守悅:“……”
林淑雲:“……”
方文瑞:“噗。”
田守悅得意的表情瞬時僵住。
這野孩子是怎麼回事?
她挑撥離間的意圖太過明顯,方棋突然有點明白,他剛回方家時,方家人為什麼對他那麼抵觸了。
在他回來之前,類似踩一捧一的話,肯定沒少聽人說。
可别人說就算了,方雲柏和方雲松不是親兄弟嗎?
一般來說,有方雲松這樣的親戚,他們巴結都還來不及,方雲柏夫婦怎麼像是跟他們有仇似的?
是因為嫉妒嗎?
田守悅似乎早習慣了有涵養的人不會和她“計較”,忽然被赤.裸裸的諷刺,她一時竟然不知道作什麼反應。
方雲柏也被方棋的回答驚住了,回過神之後快速走到門口,先是對田守悅道:“你會不會說話?”
繼而看向方棋:“小棋是嗎?你沒見過我吧?我是你小叔,是你爸的兄弟,你出車禍躺在醫院裡,小叔還去看過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