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瑞早在被屍體“貼臉殺”的時候就已經從地上竄起,哒哒哒地跑到了方棋身邊。
短短幾個小時的接觸,方棋在他眼裡,已經是安全感的具象化,他很快就鎮定下來。
比起飯店裡那些殘缺的屍體,車間裡的這些其實已經美觀多了,最起碼它們還是完整的。
而且身上沒有人臉那麼詭異的東西。
“它們身上沒有臉,是不是說明它們不會攻擊我們啊?”
方文瑞下意識想去扒方棋的肩膀,伸手之前想到了之前的警告,又悻悻地收了回來。
他僥幸的話音剛落,一隻體型龐大的鷹撲着他秃毛帶血的翅膀就沖了過來。
方文瑞下意識的驚呼還沒出口,隻見方棋輕輕一擡手,撲過來的鷹像撞擊在什麼重物上一樣,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垂直落地了。
“……”
方文瑞跟着低頭,看着地上的屍體。
這是鷹吧?是吧?
為什麼某人拍起來就跟拍蚊子一樣簡單?
但是被拍落在地的“蚊子”并沒有就此倒下,他很快再度撲騰起來,連同其他動物一起,發出憤怒的嘶吼聲。
幾乎所有的動物屍體同時發動了攻擊,陣勢十分駭人。
“他們不是沒有目标嗎?為什麼攻擊我們?”方少爺不解。
方棋已經沖上了前,一錘一個動物小朋友。
寅遲雙手環胸大爺似的站着,說:“沒有人臉,不代表沒有目标。”
方文瑞:“那代表什麼?”
寅遲:“代表沒有限制。”
方文瑞:“?”
什麼意思?
寅遲對他的智商感到擔憂,無奈看了他一眼,解釋道:“就是無差别攻擊,逮誰咬誰。”
方文瑞:“……”
他又轉頭看向前面,方棋一個人應付一群“屍體”,看起來遊刃有餘,但屍體之所以是屍體,因為它們已經死了,可現在它們死了還能動,倒下去了又會再爬起來。
一個人再厲害也經不住這樣造啊?
“我們要不要去幫幫他啊。”
方棋打得那麼輕松,似乎給了他一種他也可以的錯覺。
寅遲輕笑一聲道:“去吧,你一個人,填飽它們三四隻應該不是問題。”
方文瑞:“??”
“那我們就這樣看着嗎?”
寅遲原地不動看着前面穿梭在濃霧裡的身影,眼裡裡透出意味不明的光亮,低聲說:“放心,他不會有事,你别去打擾他。”
方文瑞再度迷惑。
什麼叫打擾?
濃霧裡,方棋輕松反擊着一隻又一隻锲而不舍撲向他的動物怨靈,怨靈們對他百擊不中,身上怨氣越來越重,攻擊也越來越急躁,它們的利爪不斷伸長,血色的大口不斷張大,嘶吼也漸漸變成了另一種明确表達的聲音。
那聲音一開始低若蚊蠅,甚至無法形成完整的音節,随着它們拿方棋無可奈何,随着怨氣越來越重,那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嗬……嗬呼……”
“還ge……”
“還給我……”
還給我?
方棋茶色的眸子微動。
是人的聲音,也是人的表達方式。
不管是飯店裡的怨靈,還是這裡的,它們的屍體被感染,其實也是怨念的一種衍生,它們的行為動機,和侵蝕它們的怨念脫不開關系。
一群動物的屍體,想要一勞永逸并不是什麼麻煩事,方棋故意周旋,為的就是激發它們身上的怨念。
音節一開始完整,聲音就變得連貫,越來越大聲,最後甚至變成了凄厲的尖叫。
那聲音其他人也聽到了,方文瑞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說……說話了?它們說人話了?!”
“它們要我們還它們什麼啊?肉嗎?它們不是還沒被吃掉嗎?找誰還啊?”
“……”
沒有人搭理他。
方棋忙着應付屍體的攻擊。
寅遲似乎也陷入了思索。
地上早已被吓癱的兩個人更是不可能給出什麼回應。
方棋卻扔是抽空低頭看了那兩人一眼,他忽然想到了錢友生之前說過的話。
他說他們是被怪物追着到這裡的。
為什麼是追到這裡而不是别的地方?
從鳳凰飯店到屠宰場的距離不近,按理說錢友生他們逃跑,人的速度是不可能跑得過動物的速度的,更何況還是被異化成了怨靈的動物。
如果怪物要殺他們,他們幾乎沒可能逃得了這麼遠。
雖然也不排除怨靈沒有殺意,就像飯店大堂外的那些。
大堂裡的生意都是光明正大,普通食客吃的食材都是在飯店裡處理的,就算同樣被異化,異化程度也遠遠比不上從屠宰場運出去的那些,它們同樣會追着吃掉它們的食客,但是害不死人,這也是他之前對方文瑞說那些人死不了的原因。
但他不認為跟老闆的兒子混在一起的一行人,吃的隻是大堂裡有的那些普通食材。
就像被蒙在鼓裡的方文瑞,他吃的所謂的龍肝鳳髓,大概率就是娃娃魚和穿山甲做出來的。
而他差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