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原路下樓,重新站在燈光下,方文瑞隻覺得呼吸都都通暢了許多。
他看了看走在他前面的兩個人,突然好奇地跟上去,問方棋道:“喂,你跟他是同行嗎?他是大師,你是什麼啊?”
方棋:“鬼。”
方文瑞:“???”
……
曹書正帶方棋他們去的是一個倉庫一樣的地方,那種家具市場裝修的倉儲用地。
漆黑的夜裡,空無一人的廠房和卸貨場靜靜地伫立着,濃霧淹沒了幾乎一半的地方,從外面看,倉庫裡空空蕩蕩,隐約還能聽到水滴落下的聲音。
滴答……滴答……
“就是這裡了。”曹書正疲憊地說。
他是一路跛着腿走過來的,早在包廂裡就被耗光了體力,從飯店到這間倉庫的距離又不近,沒有直接躺下已經是他強撐的結果了。
因為他不被允許躺下。
幾人同時站在倉庫前,方文瑞有些疑惑道:“這地方看着挺幹燥的,怎麼會有水聲?”
雖然有霧,但這霧顯然不是正常的水霧,一點都不潮濕。
另外兩人對環境和聲音的不匹配倒是不意外。
不用想都知道,怨靈的來源,不可能是一個幹淨的地方。
飯店裡出現的怨靈都是上過餐桌的,在此之前,它們需要一個屍體異化的場所,屍體從哪裡來?隻有飯店處理食材的地方。
普通的食材可以直接在飯店裡處理,可是那些不普通的,不方便被人看到也不能被人看到的食材,就需要一個專門處理它們的地方。
所以聲音奇怪的原因隻有一個。
“這裡可不是什麼幹燥的廠房,裡面可是一個大型的屠宰場。”寅遲聲音悠然,氣息卻不是很穩,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方棋的身邊,身體微微傾斜靠住了他的臂膀,輕聲道:“走太遠了,有些脫力,可以借我靠一下嗎?”
“……”方棋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之後,毫不猶豫撤回了自己的肩膀,“進去看看。”
“……”
好無情。
方文瑞見他維持着身體傾斜的姿勢看着方棋的背影,想着方棋對他的态度,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滋味,于是有點不忍心,上前道:“要不我扶着你?”
寅遲側頭看他,身體緩緩站直,微笑道:“謝謝,不用了。”
“……”
此時真正需要扶的曹書正看着他們對熟視無睹,恨不得跳起來給他們幾個大逼兜。
最終他隻能拖着重傷的身體狼狽地跟了進去。
走進廠房,越是深入,越能明白寅遲口中“屠宰場”的含義——名副其實。
首先吸入鼻腔的就是一陣催人欲吐的血腥味,還是混合了清水和化學物品之後的味道,應該是血液被清洗過。
廠房的深處,是一個設備齊全的肉類生産車間,從車間的位置可以看出動物被剝皮被屠宰被冷凍的流程,屠宰場的兩邊,更是挂滿了已經被屠宰的動物屍體,它們有大有小,奇形怪狀,在濃霧環境下,顯得詭異又可怖。
方文瑞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喉嚨,一邊顫抖一邊舉起手機,咔咔拍了幾張罪證。
然而方棋就跟看不見那些屍體似的,徑直走進去,在濃霧和一堆屍體中間穿梭,目光從那些動物屍體身上一一略過,看着看着,眉頭漸漸蹙起。
既然是怨靈的來源之地,這裡應該怨氣很重才對。
可不管是這個倉庫,還是挂着的動物屍體,從他們到這兒之後,感受到的怨氣就幾乎趨近于零。
方棋不由得問:“最近一次殺生是什麼時候?”
曹書正已經有了陰影,絲毫不敢靠近懸挂動物屍體的車間,低聲道:“就……昨天。”
“屍體在哪兒?”
“在另一個車間。”
“……”
寅遲出聲諷刺說:“規模還挺大啊。”
曹書正:“……”
幾人很快又換到了另一個車間,和前面一個車間一樣,都挂的是動物屍體,隻是這邊的明顯更新鮮。
奇怪的是,依舊沒有任何異常。
地面上幹幹淨淨,連一絲血迹都沒有。
懸挂在鐵鈎上的動物屍體也沒有任何異化的迹象。
難道感染源其實不在這裡?
可這裡的處理車間,是飯店裡那些非法食材唯一可以集中的地方,如果異化地不在這裡,那還能在哪裡?
方棋想着,他習慣在思考的時候放松身體,身邊就是門框,他下意識的就要靠上去,卻有一隻手先他一步抵在了門框上,他這一靠,直接靠在了那人手背上。
“……”
那人手指骨節分明,微微凸起,方棋頓時皺了皺眉。
硌得很。
他并沒有直起身,而是不滿地轉頭,用眼神警示說:這是我看上的位置。
寅遲被他看得一笑,眼睛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說:“我隻是想提醒你,這裡髒了。”
方棋心說髒了就髒了,他又沒有潔癖之類的毛病。
回過頭看時,卻愣住了。
寅時用手覆蓋住的那一塊地方确實髒了。
更準确地說,是被燒了。
一塊焦黑的痕迹,從門框把手的位置往外蔓延,旁邊是瓷磚貼成的牆面,雖然已經被清洗過,但還是有被燒過後的痕迹殘留下來。
這麼大面積的灼燒痕迹?
方棋看向曹書正道:“這裡的車間失過火嗎?”
他本是不經意的一問,曹書正卻突然臉色劇變,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向他。
方棋頓感狐疑。
反應這麼大……這車間裡難道還死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