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拿給森鷗外,“弟弟攢的錢沒有了,我還有一點點。”
看着那皺巴巴的錢币,森鷗外張了張嘴,最後問道:“需要我做什麼呢?”
姐姐:“這是我所有的錢,我想捐給有需要的人,你會送到有需要的人手裡嗎?”
森鷗外:“孩子,為什麼呢,你并不富裕,或許你更需要這份愛心。”
女孩很猶豫,森鷗外于是向她保證,“如果你堅持,我一定會送到有需要的人的手裡。”
女孩又緊張起來了,“大戰最激烈那年我7歲,上小學一年級,學校被炸了,應該是那一片區都炸了,我的右手和右腿都沒有了,很痛很痛……不過不用擔心,我現在可以用左手寫字了!”
“轟炸停下後,我很想努力地回家,但是我好疼,我很害怕,什麼都不懂,也不懂救援,很想爸爸媽媽,我不知道怎麼回去……就很……很努力很努力地爬。”
女孩說到後面有些哽咽,但是她忍住了。
“還好家離學校不是特别遠,我不知道怎麼回到家的,我的手上面都是血,爸爸媽媽沒有了,弟弟還不會說話,很小很小的左手被刀片紮得很深,我不知道怎麼辦,弟弟哭,我也哭了,可是哭了很久很久,周圍都沒有人。”很明顯弟弟左手錯過最佳救助時間,現在左手上面的也是義肢。
“我還很餓,我不知道怎麼辦……”她連說了好幾個不知道怎麼辦,“直到貝拉女士,哦,她是我的老師,也是我最尊敬的人,她是我見過的最勇敢最偉大的人——她找到了我。”
“她把我帶回學校,此後她撿回來很多和我一樣沒有爸爸媽媽或者身體殘缺的人。”
“原來的學校也變成了孤兒院。”
“後來戰争停止了,孤兒院辦了下去,但是沒有錢,養我們要好多好多錢,貝拉女士就打好多好多份工,我們想幫忙,但是太小了,沒人肯要我們,有的大孩子想走,她也舍不得。”
“貝拉女士每天很晚回來,頭發白的好快,也變得老老的,但是她在我眼裡還是很漂亮。”
沒有華麗的詞藻,語序也因為緊張而變得雜亂,幹巴巴的述說反而顯得樸實。
“直到孤兒院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森先生,您的捐款到了我們這裡。”
“好久好久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是我們第一次全部孩子都吃上飯。那時候所有人都争着想第一個吃飯,但是被貝拉女士罵了,都讓我們先感謝森先生。”說到這裡,女孩笑了。
“然後每周都會有一點手工活發到我們孤兒院,不多,但是收到的錢貝拉女士都會給我們換成讀物或者衣服。”
“我們每周都會組織一次吃飯時間感謝森先生,後來我們也會收到其他組織的善款,但是隻有森先生的捐款和分配的工作永遠都會到來。”
“我很早就想見見真正的森先生是什麼樣的人,我想知道第一個給我們捐款的森先生,每周都會去感謝的森先生是個怎樣的人。”
“可是我們院裡有些人說森先生是日本人,不值得我們尊敬,從來不參與森先生安排過來的工作,也不參加貝拉女士的感謝活動。可是他們明明還用着森先生的捐款。”
人群中有幾個打扮奇怪的人悄悄退了出來,看着像是某些極端的反對分子。
“上個星期聽說森先生要來我們這裡了,我問弟弟要不要和我一起來看,他說他也要來。”
“但是我不知道這個機場在哪裡,我從來沒來過這裡,我看了地圖,提前三天出發,很努力很努力地走。”
“我昨晚就到這裡了,在機場門外睡了一晚上,終于看到您了。”
“因為我知道了孤兒院每日的流水和花銷,幫助我們要好多好多錢,所以我就想來看看您。”
“我們想把我們攢的錢捐了,但是弟弟的錢在路上掉了,我很抱歉。”隻有經受過貧苦的人才懂男孩發現丢失他的錢時,那種崩潰的感覺。
全場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說話,隻有閃光燈還在工作,而稚嫩的童音不僅回蕩在大廳中,還回蕩在所有人心中。
森鷗外單膝跪下,看着女孩,柔和了聲音“隻是想來看看我嗎?是的,我是一個日本人。但我其實和你們沒什麼不同。”
“其實當年我曾經一度因為負債差點要放棄資助你們了。但是我堅持下來了,你也是。”
女孩好奇地看着她,“我……我還想知道森先生為什麼要資助我們,我穿上義肢,能走路那天,真的非常非常開心!”
弟弟揮舞着他的義肢左手,“我也是!”
森鷗外放下男孩,“我資助你們隻是因為你們本身。”
然後把兩隻手搭在兩個孩子肩上,“因為你們是人類的未來。”
女孩瞪大了眼睛,“很多年前,伴随着您的捐款裡看到這句話,不過這些年其他人說我是個殘疾人……”
弟弟有點不懂,“我們很重要的意思嗎?”
“是的,現在我說了”,她拉起兩個孩子的手,“你是,你們都是,人類的未來。”
女孩突然就哭了,她磕磕絆絆說了這麼多,一聲都沒有哭,但此刻她哭了,仿佛這幾天受到的苦,這幾天的堅持都是值得的,她看到了,森先生是怎樣的人。
“我們……我們值得嗎?”
森鷗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和你弟弟都是勇敢的孩子,你們曾經遭受了苦難,但是沒有被苦難打倒,而是站在了我的面前,把你們能給的所有捐給正在遭受苦難的人。”
“你們有着堅毅、不朽的靈魂,我沒見過你的貝拉女士,但是我知道,能養出你們的她一定十分偉大,值得我的尊敬。”
随後把他們抱進了懷裡。
最後說道:“我從來沒有一刻有這麼幸運,能資助到你們。”
“您是上帝嗎?”
——來自日本的上帝。
——
這一晚,森先生的呼聲達到了有史以來的頂峰,那張兩隻義肢手交疊一起,森鷗外擁住他們的照片在網上傳瘋了。
歐洲最具影響力的人的投票上,伴随着多年前那句孩子是人類的未來,森鷗外終于登頂了,此前她一直因為日本人的身份屈居第後兩位。
(觀影廳裡——)
這一幕剛開始還有人讨論,後面就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安靜而又認真地看着屏幕,直到結束才有稀稀拉拉的讨論聲。
【坂口安吾】:“這個世界無時無刻都在發生悲劇。”
【中原中也】:“我們不會為悲劇駐足,因為它随處可見。”
【江戶川亂步】:“可我們會為璀璨的靈魂駐足,因為他有打敗苦難的勇氣。”
【太宰治】:“無論他是大是小,他都值得我們贊美。”
“敬生活——”
“敬森先生。”
感性的人已經紅了眼眶,為那炮火轟鳴的過去,為那勇敢不屈的靈魂。
任何語言都是那麼的蒼白。
費奧多爾也經曆過異能大戰,在面對這種場景他要說些什麼呢,責怪異能的存在?責怪人類?責怪戰争?
但是他也隻是靜靜地看着。
因為語言的蒼白。
他好像看到森先生在看着他,那是一個日本的上帝。
在問他,你做了什麼呢?
你要消滅異能,你成功了嗎?
她自異能大戰結束到現在,拯救了無數的靈魂,而站在她面前的靈魂也過于平凡而又璀璨。
是的,平凡和璀璨。
用矛盾的、笨拙的語言,說出了她的過去。
“明明已經看過了,為什麼還是想哭。”
【歌德】:“森先生無敵了。”
【托爾斯泰】:“他是惡魔,更是上帝。”
哪怕是【阿加莎】也說不出什麼指摘的話來。
因為不能否認,【森鷗外】做的事都是實打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