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曾經幾番暗示,令明铨捏造罪狀,欲将黃毓苗打入大理寺的牢獄内。黃毓苗由黃徽心耳提面命,不可張狂放縱,留人話柄,黃毓苗平日裡雖然糊塗,但是知道此事有人做局,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竟然真的毫無破綻。
明铨隻得據實以告,小皇帝面上不顯,回頭與曹國舅商議。
當初明铨嚴辦了曹國舅的案子,招惹小皇帝與曹國舅不快。
曹國舅不滿明铨已久,添油加醋地私下向小皇帝痛斥明铨也是黃相一黨,當下便想出讓明铨挂帥的計策。
明面上是五萬禁軍,實則都是臨時征調拼湊而成,其中不乏老弱病殘,因此比起一幫由泥腿子組成的起義軍更為潦草簡陋。
“小皇帝豈不是令我大哥白白送死!”即便戰場僥幸生還,事後清算也免不了了。明玉怒而拍案,黃育芩連忙上前安撫,示意明一繼續說下去。
“如今五萬大軍南下,首當其沖的便是新城!大公子恐怕要直接對上這裡了。”
黃育芩和明玉商議過後,便帶上明一去見周明夷。明玉邊走邊小聲嘀咕,今日守衛的士兵多了些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黃育芩環顧四周,哨兵和巡防比往日多了一倍,禁軍還未壓境,城中就戒備起來了。
“周将軍果然領兵有術,若非城中隻是寬進嚴出,恐怕連我都不得進來了。”明一感慨道。
黃育芩面色一凜,明玉同樣若有所思。
一盞茶後,黃育芩和明玉見到了周明夷,周明夷正在空曠的院中練劍,盡管天寒地凍,但是周明夷隻身着一層薄薄的單衣,身周熱氣蒸騰。
黃育芩和明玉站在不遠處隻等了一會,看見周明夷收劍回身。
“周将軍,你真該多穿一些,如今大軍壓境,若是你與那江東的蕭道先一般病倒了,便得不償失了。”黃育芩心煩意亂,說話都不曾經過腦子。
周明夷覺得有趣:“我又沒有養子,即便要收養子,也來不及了,總不能收養個與我一般年紀的義子吧。以前同孫一千和李鋒玩鬧,我倒是讓他們喊過爹——”
黃育芩終于察覺此話不祥,連忙打斷了他:“我一時失言,你莫要再同我說下去了,此事并非可以拿來說笑的。”
周明夷正要開口辯駁,明玉唯恐耽誤正事,便咳嗽了一聲。
“我們不如進屋詳說?”明玉提議道。
坐定後,黃育芩便将明一所說,盡數告知周明夷,周明夷環顧四周,問道:“那名暗衛可在?”
“剛才我們是準備帶明一一同前來,隻是她連日奔波,又在城下守了一夜,淩晨才入城,早已疲累不堪,方才行至半路,她支持不住,暈了過去。”黃育芩解釋道。
周明夷點點頭,随即又看了明玉兩眼,明玉今早格外安靜,眼下泛着青黑,眼眶紅紅的。
黃育芩很快便帶着明玉告辭了。
直到踏入明玉的房中,黃育芩這才松了一口氣。
黃育芩苦笑着回首:“明一,接下來幾日,要多多麻煩你扮演明玉了。”
假扮成明玉的明一憂心道:“現在明公子理應出城了,隻是放公子一人上路,屬下心中實在不安。”
黃育芩将披在身上的大氅解開,替自己和明一各倒了一杯茶,道:“隻要明玉出了城門,找到落腳的地方,自然會找到接應的人。”
黃育芩今日原想同周明夷實話實說,準許明玉出城勸降明铨。然而得知如今城中寬進嚴出,卻是防着城中的人出走。黃育芩與明玉思量片刻,決意铤而走險,先斬後奏。
于是一行人又中途折返,明一将明玉易容成自己的模樣,而自己則假扮明玉,二人互換身份。明一與黃育芩一起,去尋周明夷,明玉則趁機從後門溜出去,伺機出城。
“黃公子,若是明公子留在明大公子身邊,該如何是好?”
黃育芩搖搖頭,他心中沒底。
明一咬了咬嘴唇:“明公子會不會将黃公子也供出去。”
其實明一想問的是,明公子會不會洩露城中機密,助力禁軍攻城。
明一小心地瞧着黃育芩的臉色,然而黃育芩眼神放空,似乎在想着什麼。
過了好一會,黃育芩才堅定地道:“不會的,這是我自幼便與他定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