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月過謙了。從它受侵蝕的狀态判斷年代,以古老來形容都不為過,雖然沒能小心求證,但恕我大膽猜測……”手搭在下巴處,煉金術士的音調漸低,似乎也被自己的瘋狂猜度所震撼。
“……至高龍王。”
“——尼伯龍根。”
同樣的語意,同時自兩位智者口中說出,一個語氣半信半疑,一個口吻确信無疑。
……這種時候你們倒是默契。
默默腹诽着藍染惣右介和阿貝多不合時宜的融洽表現,華月幹脆攤手承認,“……二位洞若觀火,我沒什麼需要補充的。”
“太奇妙了,不僅是有幸見識到至高龍王的一部分,還親眼目睹了……”阿貝多總算拔起黏在龍骨上的眼神,轉到少女身上。
揮手即可消融空間,輕易拿出古老的龍骨……據說尼伯龍根曾自世界外取得漆黑之力,隕落後跌入深淵亦不無可能……
眼睛的落點被另一片衣角阻擋,連帶思維也随之泛空,阿貝多眨了下眼,旋即回神。
“阿貝多先生,現在可以制作義骸了麼?”藍染惣右介的聲調異常和氣,一點也看不出剛打斷了他的注視。
阿貝多不語,視線在藍染惣右介和尼伯龍根之骨上打轉,好一會兒才定在青年身上。
他打量動作閑适、行止穩重的青年,盡量不讓質疑顯得居高臨下,“盡管你的靈魂很強大,可……你确定能承受尼伯龍根的骨血和力量嗎?如果你的靈魂無法達到相應的強度,最大的可能是在瞬間形神潰散。”
“藍染先、”華月在棕發青年平平無奇側過的一眼中乖巧改口,“……惣右介的話,不會有問題的。”
一開始隻當是錯覺,然而相處時間越長,華月越感覺……藍染先生是不是近期心情不佳,她總莫名有種被盯上的壓迫感。
并非指空座町之戰期間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狂傲,而是……更為内斂深沉的、她看不懂的某種情緒。
像是蟄伏着放緩吐息的肉食動物。
之前還拒絕了她的保護。
明明一護就經常對露琪亞、織姬這樣說啊!為什麼她說的效果就大打折扣?
這合理嗎?這不合理!
咳,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先放一邊,當下更重要的是。
華月繼續加碼:“我願意付出一部分尼伯龍根的血肉作為報酬,請阿貝多先生務必幫我們制作義骸。”
“叫我阿貝多就好,不必用敬稱。”
阿貝多認可蒙德的公序良俗,所以絕佳的研究對象不樂意配合,他除了惋惜以外别無他法,也不打算有其他舉動,“既然你們已經決定好了,報酬同樣豐厚,我沒有拒絕的道理。”
“對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旋身往營地走,“主材料定為尼伯龍根之骨,輔材就必須重新調整,一般的煉金材料是沒法承受龍骨威壓的。”
華月和藍染惣右介交換了下視線,跟上阿貝多的腳步。
涉及自己的專業領域,煉金術士一向嚴謹細緻。阿貝多一路行至操作台邊,旁若無人地抽出稿紙記錄下猜想和推演思路。
該說不愧是接受【黃金】萊茵多特教導的天才煉金術士嗎,起筆熟練而迅速,筆尖落到紙張為始,停筆即終。初稿寫完,似乎對某些材料不太滿意,他思索後幾番删删改改。
最後一筆改完,阿貝多把筆往桌上一丢,大步繞開藍染,目不斜視,将材料清單徑直交到華月手中,“我給你們一份新的材料單。藍染需要留下來配合我的實驗,華月,麻煩你幫忙搜集這些東西。”
不由分說被塞了張材料單,華月恍惚覺得煉金術士腦袋上瞬間亮起藍色的感歎号。
身為“旅行者”,遇到委托當然無法拒絕。
于是她點點頭,先打開清單确認内容。
“……咦?”
紙上提及的輔助材料大多較為常見,追加條件諸如“經爆炎樹火焰淬煉的極寒之核”之類依舊不難達成,唯有極少部分……
“獸境王器、異界生命核,我倒是不知道,提瓦特首屈一指的煉金術師會鑽研如此危險的材料。”藍染惣右介低聲念出位于清單末尾的内容。
“隻是一種可能性,提瓦特大陸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義骸’這種容器,出于煉金術的嚴謹性,我認為有必要考慮不同的材料組合。”阿貝多的表情坦然自若,“況且,材料就是材料,危險或安全,全看使用者如何選擇。”
藍染惣右介有些詫異地挑眉,“你果然是提瓦特最優秀的煉金術士之一,見解獨到。”他的态度有必要改觀。
阿貝多思索着材料的混合搭配,對與研究無關的事興緻缺缺,敷衍應聲,“能夠一語道出清單中屬于深淵造物的質料,你也見多識廣。”
……這兩個人怎麼談着談着又開始夾槍帶棒了,難道真的是不同體系下科學家的不兼容性嗎?
華月心很累。
她還有個藍染先生拒絕她保護的問題沒想明白,并不是很想理解科學家們的腦回路。
少女這一次的歎息淡了許多,手上沒停,娴熟地收好清單,“看起來兩位聊得很投機,那麼我也能放心告辭去搜集材料了。”
某些時候,委托真是脫離紛争現場的完美借口。
祈禱她回來的那一刻龍脊雪山還健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