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人永遠會記得這一天。
這天早上,先是首都的人們聽見老城區那傳來巨響,伴随着一陣地動山搖。當大家懷疑是那個地方煤氣爆炸時,距離近的人就看到了巨大的黑影從地面升起。
而那些住在時家老宅附近的人,來不及收拾砸碎在地上的瓷器,就紛紛跑出家門查看,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驚恐萬分的一幕。
時家院落的圍牆已經完全坍塌,從紅色磚塊的廢墟中,他們看到龐大的、足有四五層樓高的黑色怪物張牙舞爪着從地面上站起來。
它還在不斷膨脹,越來越大,很快就擋住了陽光,将驚呆了的衆人擋在了陰影之下。
它抖着身上瓦片的碎屑,可怕的粗壯觸手抛出幾個人,将他們随意地扔在地上,生死不知。
它每一條蠕動的觸肢上面長滿了無數的眼睛,轉動着仿佛盯住了圍觀的群衆。在他們僵硬的肢體連生出逃命的想法都無法做到的時候,它沒有将他們撕成碎片或吃掉,而是握緊了手裡抓着的一個人,然後輕輕一跳——
它的周身湧動着金光,如火箭般彈射進上空,随後化作流星消失在藍色的天際。
瑟瑟發抖的路人甚至沒敢去查看混亂的時家,他們面面相觑,臉上都是古怪而扭曲的笑容。
就仿佛給自己打氣似的,有人連連否認,說:“剛才……隻是一個幻覺吧?”
當然隻是幻覺,這個世界上,又怎麼會存在真正的怪物呢?
時星離開首都後,直接朝着海底基地的地方飛去。她還沒有恢複到巅峰時期,但也在三分鐘内就抵達了清源市外側的海域,一頭紮進了海裡。
巨大的浪濤掀起,層層疊疊地湧向四方,海嘯監測機構立刻發出了警告,通知附近海域的船隻立即躲避。
“媽媽,你看!”海灘邊一個孩子指着天上,“剛才有什麼東西把太陽遮住了!”
“别看了,快跑!”
黑影所飛過的地方,一連串防控警報在瞬間拉響,敲擊着無數人慌亂的心髒。
在這個刹那,駐守在首都附近的軍營接到了地面雷達監測部門的通知,他們觀察到了一顆疑似導彈的物體從老城區發射。
衛星監測也同樣拍到了它路過城市上空的畫面,但那個東西的速度太快了,隻捕捉到了一團模糊的黑影。
然而僅僅隻是一團影子,就足夠令人害怕。
因為它非常巨大。
當它被衛星拍攝到時,直徑有五公裡那麼長。
詭異的事件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正巧在部隊裡的葛少将沖到儀器前:“定位?”
“已經丢失了信号,但方向是往南邊去了,而來源是……老城區。”監測員說。
葛少将定定地盯着屏幕,對眼前出現的地圖感到難以置信。
他知道那個地方,是時家,而他的部下、兼老領導祁司令的孫子、祁嶽山,正在那邊相親。
他用顫抖的手掏出電話,但屏幕亮了起來,對方的反應比他更快。
“喂!嶽山!”
“領導。”
祁嶽山的聲音很穩,沒有聲調的語氣中流露出的是麻木的平靜:“那個傳說是真的。”
……
不論外面有多混亂和恐懼,時星本人根本就不在乎,因為她正在實驗室裡發脾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死啊——”
她滿地打滾。
舒憬站在旁邊,小心翼翼地防止脆弱精密的儀器被她碰壞,用無奈的口吻安撫道:“你不會死的。”
“不!我有可能會死!你剛才向我表白了對不對?如果我接受的話,我們現在必須決鬥,要麼我殺死你要麼你殺死我——”
“那你接受了嗎?”
“啊!你幹嘛要問那麼危險的問題!”
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氣:“可是,我們不是同一個種族的,也許你母星的傳統并不适合我們?”
時星一個急刹車,在牆邊停了下來,把抱着腦袋的觸手扒拉兩下,露出無辜的大眼睛:“好像……是哦?”
見她冷靜下來了,淺淡的微笑出現在他的臉上:“現在我們可以認真談談了嗎?”
“談……談戀愛?”
他歎氣:“是談我們現在的情況。”
“現在有什麼好談的?反正我們都掀桌不幹了嘛,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除非我能回到巅峰時期,給所有地球人一個精神暗示,讓他們忘掉今天發生的事情。”
時星理所當然地說着,她剛才在時家一直在忍耐,數次想要直接暴起殺人,把這些醜陋的嘴臉全部捏碎。但想到舒憬可能會沖出來說她違反宇宙聯合議會的條約,就——
等等。
她猛地扭過身子,語氣帶着驚恐:“你剛才為什麼任由我這麼做?現在我徹底污染了這個低級文明,聯合議會的人……你釣魚執法啊?”
舒憬幾乎是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我還沒有缺少業績到這個地步。”
和時星不同,他沒有生氣。無論今天在場的人說的、做的有多離譜,都不能引起他的情緒。
但他在評估。
從他落在地球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做考察。大部分的時候,他在考察地球本身,地質環境、大氣活動、生物現狀、進化史等等,人類隻是很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