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星!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你以為你是聖人不成?!”
她充耳不聞,在面前的幾塊地磚上來回踱步,嘴裡念念有詞:“狗血文……狗血文……我以為隻是和感情有關,誰能想到這些人類這麼離譜呢……這根本不是一句狗血就可以概括的吧……”
這時,祁嶽山也站了起來。
“你說的是對的。”他在四面八方驚訝的目光中說道,“這也是司法所在的意義。現在牽扯出來的這些案子,無非是因為存在,是事實,我和爺爺奶奶都不認為你做錯了。但,法律和道德都是有各自的底線的,我們每個人都需要遵守。你沒有權利要軒轅誠死,你不能自己審判他。”
“我沒有這個權利?”她咕哝着,露出笑意,“沒有我,甯筱筱會得抑郁症自殺,沒有我,白蓁會被挖心而死。是我阻止了一切。”
他面沉似水:“是的,你很勇敢地保護了自己的朋友。可是你也不能不相信别人,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她捧腹大笑,“這句話說得太對了!徐慧蘭、安勝男、尹半夏、何雨瑤、甯筱筱、白蓁……因為她們都死了!因為我是不存在的啊!”
她的笑聲尖利、可怖,環繞在木制的橫梁上,回蕩在目睹了歲月變遷的老屋裡,憑空掀起一陣陰風,讓所有人感到莫名的恐懼從皮膚的每一個毛孔鑽進身體。
她想起了過去的一些日子,那些她曾經以為完全忘記的時光。
在死亡、血肉、呼号和悲鳴中穿梭的日子,每天都有無數的生命滅亡,毀天滅地的動蕩無時無刻不在發生。那時候,宇宙隻有似乎永無止境的暴力帶來的一點聲音,随即而來的就是滅頂的死寂。
也許剛開始,她和族人們是享受那種在鬥争中激發的快意,它們确實是品味殺戮的。
但在那次差點被滅族的超級大戰中,原來樂于沉浸在這一切的大家逐漸到達了臨界值,終于體會到什麼是恐懼。
死亡不僅僅是追在你的身後,它會超越你,在你的未來等待你。
從當初宇宙最混亂時期活下來的生命很少,時星算是一個,所以後來每當舒憬的母星政權指責它們太野蠻,她總是嗤之以鼻。
她以為,對于地球來說,在同等發展水平之中文明評級較高,受到聯合會的保護,不應該出現大範圍草菅人命的情況。
但是她錯了。
“我不存在,所以根本沒有人救她們,沒有人給她們讨公道,這個世界真是棒極了,哈哈哈哈哈!”
“夠了!真是夠了!”
從她出生起,從安樹試圖扔掉她起,這個世界的生命本就不值錢。
她狂怒的表情似乎是觸動了祁嶽山,他看向宮玄英,終于明白她為何如此推崇她。
“時星……”
他伸出手想要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冷靜下來,卻被一把揮開。
“時星!你到底有沒有禮貌!”
時老爺子見祁嶽山的手被打開,對這個孫女的反感達到了頂點:“你那個所謂的朋友,要是不貪慕虛榮想傍上豪門,軒轅誠能害得到她?說白了,就是你們這些小民貪心,在自作自受。就像這麼多年你在徐家接受的教養一樣!”
“教養?”
她咕哝一聲,臉上突然露出一陣笑意,似乎十分歡欣,但眼中的冰冷隻有祁嶽山和宮玄英看見了。
“原來你們還在乎這些啊?你們的教養隻是限定在你們上等人内部嗎?”
她的笑意越來越深,一股莫名的心悸襲擊了祁嶽山的心髒。他上過戰場,當危險來臨時,他的第六感搶先做出了反應。
他後退了一步。
時星的美麗依舊沒有變,但不知何時,她就像成為了一個僞人,她的五官還在那裡,但屬于人的道德感已經消失了。
他本能地按了下後腰,沒有摸到槍。
是啊,她也沒有槍,她能怎麼傷害他們呢?
但時星說:“你們自己的同胞都不愛護,看來也不需要我愛護了吧?”
“你這個瘋子!”時老爺子心情沉到了谷底,從宮玄英和祁嶽山的表情來看,這次的相親徹底失敗了。
恐懼和憤怒湧上心頭,他想站起來上去給她一巴掌,但一個略顯陌生的面孔突然走進廳堂。
舒憬不知道什麼時候返回了主屋裡,這裡有的人在梁鴻那裡見過他,但不知道他突兀地冒出來是什麼毛病。
人群中唯有時星好像沒看見他,隻盯着時老爺子,赤色逐漸染上了她的雙眸。
“年輕人——”
舒憬打斷出聲的時家二伯:“你們想讓時星和這位先生結婚?”
呃……那關你什麼事呢?
衆人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他走上前,溫和地說道:“你們不要再激怒她了。”
時老爺子怒極反笑:“你又插什麼嘴?你是時星的朋友?”
他老伴在他身側耳語了幾句。
祁嶽山認識舒憬,他的領導葛少将和梁鴻關系非常鐵,于是便道:“時老先生,看來我們之間在價值觀方面還存在一些矛盾。這沒關系,我認為現在的狀況,也不适合談論兒女情長,還是處理正事比較好。”
“我想我們應該重新考慮下在這件事中的立場。”宮玄英同意道,“很抱歉,老時,我知道你和老祁是這麼多年的老友,但時星剛才說得也很對。”
她把視線轉向對面空白的牆壁:“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
這簡直是給在場的某些人判了死刑,整個廳堂亂成一團,都搶着擠到前面去給自己辯白。
“宮教授,您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