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靳斯禮收回目光,擡腕看了眼看表,“好了,斯則也快回來了。”他拿起茶杯示意碰個杯,在杯壁清脆的回響中,他說:“郗霧,我就這一個弟弟,我也把你當半個妹妹。無論前路艱難我都會支持你們,愛本就該被熱烈被光明正大的回應。”
等快走時,靳斯禮杯中的Espresso未動。
郗霧就懂了,這是郗霧除靳斯則以外收到的來自靳家的第一份善意。不需要僞裝也不需要小心經營,更不需要刻意讨好,隻需要接受的真心。
等靳斯禮離開瑞士的那天,他問郗霧,“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等你成為我弟妹那天再告訴你。”
她看着靳斯禮的背影,揮手說着,“再見。”
靳斯禮與熙攘的人群一起消失在機場,沒有想到那是最後一面。
我們總會說着再見,卻永遠不知道死亡會來得猝不及防。再見的意義是再次相見還是再也不見呢?郗霧有段時間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擦過眼角噙着的淚,努力着個懂事的成年人。
隻是當時的回憶曆曆在目,答案會永遠消失在時間的年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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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霧剛準備下樓,就聽到樓下傳來張叔渾厚的聲線,“是二少爺啊。”
她在樓上看了一會,靳斯則手裡挽着的大衣交給了張叔。除了和張叔交談外,其他時候表情很淡,身形又明顯高出其他人一截。
剛準備轉身。
“郗霧。”張叔喊他。
她扶着欄杆低頭對上了靳斯則的視線,同樣的地方卻像是與9年前的自己對鏡映照。
當年,13歲的郗霧跟着母親來到靳家,郗母安心是他大伯名義上的“紅顔知己”。
她的名字和本人反差感強烈,一點也令人不安心。
郗霧來的那天,剛通宵做完物理競賽的實驗,樓下喧鬧聲惹的靳斯則不快。帶着些許起床氣的他從樓上走下來,正巧聽到管家正在介紹郗霧,他的視線看向兩人。
一個四十多歲風姿綽約的女人帶着女兒登堂入室,外界半真半假的傳言多少是帶些不擇手段。
他并不喜歡郗母,覺得她像個蛇蠍美人。但她牽着的郗霧卻幹淨的像一張白紙,笑盈盈的喊了他一聲,“二哥。”
靳斯則當時心想,“誰是你二哥?”
兩人短暫對視了幾秒,她便匆匆瞥過臉,試圖錯開靳斯則的視線。
徑直下樓,走到客廳時又轉了個彎,繞去西廚房挑了點水果。
爺爺喜茶,靳斯則帶了一些雲南茶餅來。
明明客廳就可以完成的事靳斯則偏要繞到西廚。
等靳斯則到時,郗霧正背對着靳斯則切水果。直到靳斯則進來郗霧都沒有發現,不禁讓靳斯則懷疑是不是腳步太輕了。
她精神有些恍惚,切蓮霧的時候差點切到手指,“啧”了一聲。
靳斯則實在忍不住了,扯過郗霧手裡的刀,“昨天沒睡好?”邊說邊削起果皮。
郗霧偏頭淡淡看了一眼,恹恹開口,“沒有。”
“沒有?”靳斯則揚起尾音,“那進個賊怕你都不知道。”
靳斯則抛出去的一句話在空氣中沒了下文。
他嫌吵,扭頭就關掉蔬果淨化器,又問:“在鬧情緒?”
郗霧偏頭,“不要你管。”又知道他會不依不饒,就補了句,“沒有。”一句話囫囵帶過。
眼見洗也洗了,切也切了。
她越過靳斯則想離開,靳斯則直接接過她手中的果盤丢在餐台上。
幾顆蘋果在愠怒的餘震下順勢跌落。
靳斯則把她的去路堵在雙腿之間,抱她上了料理台。
料理台的冰和他滾燙的掌心此消彼長。
“靳斯則,你幹嘛?”郗霧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環視四周嗫嚅開口:“這裡是靳家。”
靳斯則眉宇輕挑,意思是你也知道?
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廓,“所以呢?”他的聲線帶着蠱惑,反問她,“不是靳家就可以?”
郗霧的手腕越想掙脫一分,靳斯則掌心就鉗得更緊一分。
他偏頭細細瞧着她的表情,“是又想躲開我?”
反正,相處了這幾天她一直有刻意在回避他的視線。
近在咫尺的距離兩人鼻息相貼,他垂眸的視線不偏不倚落向她的櫻唇。
靳斯則偏頭看向别處,還是忍住了。
“郗霧…”走廊間連續叫喊了幾聲,隔着老遠都能聽見郗母尖銳的聲線。
郗霧身體蓦地一滞,看着門外的視線變得慌亂。
靳斯則抱下她,把她圈在臂彎之中幽幽開口,“那以後還躲我?”
“不躲了。”郗霧身體微微前傾壓着他,視線卻瞥向門外,“靳斯則,你快躲起來。” 試圖要把靳斯則推進儲物間。
靳斯則輕嗤,“開玩笑?我躲起來?這是靳家我為什麼要躲起來?”
他松開郗霧手腕欲往外走,被郗霧又拉了回來,“别出去。”
靳斯則不理解,低頭看着郗霧拉着自己有些不可置信的笑了起來,“為什麼?”
僅僅是因為這個女人來了,她才願意和他有肢體接觸。
郗母的聲音越來越近,郗霧越來越焦躁。仰起頭看向他“靳斯則,算我求你。”
他一字一頓,“算求我?”嗓音低磁,眼裡像是被流螢的火睛點了啞火。姿态親昵的攏過郗霧的肩,“求我的話,那阿霧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