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
林渝繪拿過,解鎖。他們之前的手機都是錄了彼此的指紋的。
好多人給他打了電話,發了信息。
林渝繪突然好奇,那天她發的消息,他看過沒有,于是她點進了微信。
她是置頂的,紅色的[草稿]字樣後面跟着:在家等我。
沒有發出去。
他肯定是那個時候受傷的,是不是她發消息影響了他,導緻他們起了沖突?
林渝繪想着,心底越發愧疚,她幫遊斯淺發了,按下發送的消息後,顯示了紅色感歎号。
沒有網絡,這裡居然沒有網絡。
林渝繪的記憶裡,過得最快的十分鐘,是高中的下課時間,跟遊斯淺打打鬧鬧,一下子就過去了。現在變了,這次的十分鐘,快到她還來不及打鬧,施年森便進來催促了。
施年森說如果不走,那就沒有下一次了,還有,她再哭,出去讓人看見,也沒有下一次了。
林渝繪硬生生将眼淚憋回去,别手機和手鍊都擺回原位,戴上口罩,一步三回頭離開有遊斯淺的空間。
回到庫裡南車上,林渝繪呼吸困難,她扯下口罩,瘋狂吸收着沒有消毒水的空氣。
施年森坐在她身旁,給她遞紙巾,問她:“遊斯淺身上有巨額貸款的事情,你知道嗎?”
林渝繪一聲哽咽,嗚咽着搖頭。
“遊家查出來的,幫他還清了,他們現在懷疑是你。”
“我……”
林渝繪沒來得及辯解,庫裡南車頭,一個閃光燈亮起,施年森迅速用手掌擋在林渝繪跟前,他側過身子擋住她,幫她帶上口罩。
施年森朝副駕駛的助理示意,讓他下去處理幹淨,擋闆再次升起來。
整個過程,林渝繪都處于反應不過來的呆滞狀态。
庫裡南開在返程的路上,林渝繪的哽咽平緩了些,她的思緒也重新連接起來。
“你不讓我出門不讓我上網,是因為外面的風聲嗎?”她問。
畢竟她是主播,又是遊斯淺公開的女朋友,遊斯淺出事,肯定先找她。
“是對我的敵意很大,大到過了一周才反應過來。”施年森話裡有話,“藝術街36号你暫時回不去。”
想起自己之前對施年森是那樣的态度,林渝繪歉意湧上心頭。但轉念想,這一切似乎又是因他而起,心底兩股情緒沖撞,林渝繪沒找到合适的話語,也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隻慶幸戴着口罩。
施年森看出她的想法,他轉着手機,“你誤會我了,我也沒有那麼希望遊斯淺死。”
“但遊斯淺從遊家出來的時候受傷了,有你一半功勞。”
現在施年森确實是唯一能幫她的人了,施年森旗下有傳媒公司,危機公關他肯定做了,否則繪夢者成員還有湘婉範雅不能過得這麼平靜。還有,他從藝術街36号搬出這幅畫,肯定費了不少力氣,畢竟現在那周圍應當圍滿了狗仔記者,畢竟這麼大的事故。
“你比我想象的聰明。”施年森給她一個贊賞的眼神,轉而譏笑,“但你錯了,那是遊家的保镖,不是我的。”
林渝繪:“你讓方如聽做的。”
施年森:“不,我隻是和她聊了兩句。”
林渝繪:“但你在引導她,讓她以為或許她嫁給遊斯淺,你會不甘,從而把她搶回來。”
施年森輕哼,“繼續。”
林渝繪:“沒想到遊斯淺甯死不屈把自己弄傷了,你也知道,如果遊斯淺沒有受傷,他根本就不會挨那一下闆磚……”
說到闆磚,林渝繪停止了,聚焦在施年森臉上的眼神渙散開來。她記得剛來京北時,跟遊斯淺開了一個玩笑,說他欠她兩個闆磚,一個被釘子砸了,作罷,還有一個……
視線全部被遮擋,看不到窗外的風景,加上冷空氣直吹腦門,林渝繪有一瞬間覺得她到了冬天,外面應當是下雪的,不然她怎麼渾身發涼,連血液都快凝固了。
她現在知道什麼叫一語成谶了,腦子裡瘋狂回溯着以前對遊斯淺說過的話,她總罵他王八蛋死渣男……
一顆晶瑩的眼淚滴落,被口罩吸收,第二顆又接着滑落,林渝繪的鼻腔在不太透風的紗布裡呼吸困難,她張着嘴,心髒劇烈疼痛。
施年森将她口罩脫下來,手掌輕輕拍在她後背,“沒有人想要他死,方如聽也不想,這真的是個意外。”
“我還要告訴你一句,方如聽是遊斯淺未婚妻,不管他是躺着還是站着,在他身邊的都是方如聽,你剛剛沒看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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