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很長但不算翹，壓下來蓋住後部眼睛，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哀傷。

就像他朋友圈裡那張照片。

原本以為是他刻意凹造型，看見施年森之後她才知道，應當是抓拍的，那張照片才是他的常态。

“怎麼了？”施年森微微側頭，打斷她直勾勾打量的眼神，問，“是我臉上有東西嗎？”

察覺自己眼神太過直白，林渝繪轉走眼珠，支支吾吾說：“沒…沒有…”

“那是為什麼？”施年森言語間帶着引導。

林渝繪迅速在腦子裡搜尋答案。

不管是遊斯淺還是施年森都很受歡迎，長相不相上下。

但……遊斯淺勝在娴熟。

數百場的實戰讓他不論是聲線還是動作身形，都慵懶随和到看不出一絲緊張，讓人跟着放松。

施年森的宿命氣質讓人不太敢去享受他，總覺得會打擾到他。

可這個答案單獨和施年森說，似乎不太禮貌，林渝繪隻能尴尬地“呃……”了一聲。

施年森滿眼看透的神情說：“你真的很不會隐藏情緒。”

林渝繪扣了扣太陽穴，嘿嘿兩聲。

施年森：“是我又問了很難的問題嗎？”

“沒，沒有……”她喉嚨幹啞。

“你緊張什麼？”施年森低眼掃過她緊攥着挎包鍊條的手，攥得指尖泛白。

每一句話都必須對視帶來的強烈社交對峙和四目相對，讓林渝繪提起心髒。

距離太近，呼出的氣體打在施年森鼻尖，又返還到她唇尖，她更是繃緊神經。

“沒…沒有緊張…”她咽了咽口水轉走臉。

施年森歪頭跟上，“嗯……但你現在就是很緊繃。”

他眼神自上而下掃描她夾臂後仰的姿勢，毫不留情面點出她緊張的證據。

林渝繪内心啧了一聲，總有一種被他強撩的感覺。

她伸出食指，指尖點在施年森肩膀上，慢慢将他往後推，等施年森跟着動作乖乖站好之後，她才松一口氣站直，恢複正常說：“好了，現在沒事了。”

施年森笑出聲，看着她寵溺搖頭說：“你下次其實可以騙騙我，或者教教我怎麼跟朋友相處不會讓人覺得不自在，我發現我很容易讓人為難，才一個晚上，你為難了兩次，抱歉。”

林渝繪“嗯？”了一聲，不解問：“所以你是覺得我剛剛因為為難才緊張的嗎？”

“不然呢？還有别的嗎？”施年森冰冷的五官全是認真和無辜。

林渝繪撓撓頭。

看來李仰說的是真的，施年森沒談過戀愛，他連自己不經意做了撩人的動作都不知道。

林渝繪釋然一笑，“沒關系，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對話方式，你這樣也挺好的，有一種呆呆的可愛。”

施年森毫無波瀾的眉頭總算皺起，“呆？”

“對啊。”林渝繪迅速應，然後又慌亂擺手解釋，“當然我不是罵你，重點還是在可愛兩個字上，呆隻是一種……”

她轉了轉眼珠思索一番說：“輔助詞。”

施年森輕笑出聲。

看他沒放在心上，林渝繪松了一口氣，指了指車子。

兩人再次并肩走。

施年森插兜，淡淡問：“那怎麼辦？怎樣才讓人覺得不呆，你能幫我嗎？”

“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幫你。”林渝繪直言不諱，半晌又補一句，“不過我可以盡量配合。”

施年森走到阿斯頓馬丁駕駛座旁邊站好，點頭說：“那你就用平時跟朋友相處的方式對我，我學學你，我覺得你在這方面很厲害。”

林渝繪垂頭，心花怒放，畢竟得到誇獎了，她忍不住又嘿嘿兩聲，“也沒有啦～”

“真的，你讓我很自在。”施年森這次沒有彎腰湊近她，而是盯着她頭頂說。

林渝繪點點頭，想了想又覺得不對。

她平時跟朋友相處……跟湘婉打電話鬼哭狼嚎就是跟她聊一些成年人的事情。

總不能跟施年森說這些吧。

她咬了咬嘴巴。

被施年森收入眼中，他問：“怎麼？又為難你了嗎？”

“不是不是。”林渝繪擺手。

反正是施年森開口的，等他帶她逛京北的時候，她言語裡和他側面提示一些行為對女生來說存在勾引的意味，讓他留意就行。

想到這兒，林渝繪果斷點頭，“那就正常相處。”

施年森嘴角笑容皎潔，打開門坐上去，按下車窗說：“你回去吧，今晚時間安排不太對，讓你沒能吃上晚飯是我招待不周，下回帶你吃好吃的補回來。”

“可我今晚吃得很飽了呀。”林渝繪拍了拍肚子。

她吃了一盤水果半碗炒粉還有好幾串燒烤，喝了兩罐可樂，現在還有點想打嗝。

“那就好，記得看消息，我随時找你上課，學費是……”施年森佯裝思索，認真說，“請你吃飯。”

林渝繪擰眉，一想剛剛的對話，施年森這是呆到要拜她為師了嗎？

她笑出聲，拍了拍車門說：“哎呀别說得那麼嚴肅嘛，交朋友而已啦，吃飯的話我也可以請你～”

看着車窗外落落大方，眉眼彎彎的女生，施年森很想開口說要不他送她回去，但一想到遊斯淺還在裡面，或許下場是他在自讨沒趣，索性将車子打火，颔首說：“好，回去吧，繪繪老師。”

林渝繪哼哼兩聲，心情大好，轉身。

等女生那抹輕俏惹人的背影帶着輕快走入進繪夢營，施年森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遊斯淺對話框，發出一條信息：

【說好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我讓她回去了，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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