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渝繪正在解決最後一塊火龍果,吃得嘴角沾染了點點紅暈,身後樓梯處傳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
她放下叉子抽出紙巾随手擦拭,張着嘴往後探身子,眉眼彎彎。
腦子已經準備好調侃遊斯淺台風多變嗓音甜美的話語,看見來人又停住了。
施年森一個人筆挺站在樓梯口。
遊斯淺沒有過來。
林渝繪亮晶晶的眼神褪去半絲欣喜,她伸直身子,餘光偷偷往台上望,遊斯淺正在給演唱的歌手伴奏。
遊斯淺眼皮慵懶睜着,瞳孔漆黑如墨,燈光暗下去,亮度明明滅滅,皮膚白皙到似乎他才是發光源。
“森哥。”李仰起身問候,打斷林渝繪思緒。
她眨巴眼轉頭,跟着起身朝施年森禮貌微笑,施年森和她身後的李仰範雅颔首招呼,走到她跟前,像是在捕捉她眼神的變化。
“沒想到你唱歌居然這麼好聽。”林渝繪躲開他視線說。
施年森眉眼浮起淡淡笑意,打趣問:“形容一下,有多好聽?”
上來就展舒顔的舉動讓李仰和範雅不自覺交換眼神,安靜看戲。
林渝繪想了想,“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好聽,比如泡在洋酒裡的冰塊,喝到嘴裡發現居然是甜的,冰冰涼涼,讓人很欣喜。”
施年森輕哼一聲,“謝謝,很高的評價。”
“都是實話。”林渝繪側身,指着沙發,“一起吃點東西吧,你今晚也沒有吃晚餐。”
“不了,”施年森掃過手腕上的銀表,插兜說,“你們慢慢吃吧,我公司臨時有事,過去加個班。”
林渝繪:“那好吧,隻能下次了。”
“好,下次。”施年森回。
無人再說話。
林渝繪看着一桌的燒烤甜品和水果,眼睛走神,遊斯淺也還沒吃呢。
半晌。
施年森微微彎腰,側頭強行進入她視線,問:“那……我先走了?”
語氣和眼神一同示意着:你不打算送送我?
林渝繪回神,收到示意之後揚起笑容,指了指樓梯口說:“要不……我送送你?”
施年森忍俊不禁,“好。”
他站直跟李仰和範雅說:“先走了,你們慢慢玩。”
李仰和範雅揮手,“森哥慢走。”
施年森餘光帶過台上的遊斯淺。
從他站在這裡開始,遊斯淺打鼓的動作收斂不少,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
林渝繪站起來了,遊斯淺的位置能将她的舉動一覽無餘。
他轉身,意味深長望向舞台,遊斯淺迅速收走眼神,他們的視線隻撞了半秒。
“繪繪,走吧。”施年森勾起嘴角走往樓梯處。
林渝繪跟在施年森身後,下樓前,她餘光悄悄瞥向遊斯淺。
他孤零零坐在那兒,鋒利的下颌線附近咬合肌異常用力,眉眼間含着一絲不快。
握棒的手背青筋凸起蔓延到手臂藏進袖子内,隔了整個演出廳的距離她都能将紋路看得清清楚楚。
好像更生氣了,林渝繪站定打量他。
“繪繪?”施年森站在樓梯中央喊她,打斷她的眼神和思緒。
“啊?噢。”
林渝繪轉頭,當做什麼都沒看見,走到施年森旁邊,并肩下樓。
從演出廳到繪夢營門口有一段漆黑的走廊,上方小小圓圓的頂光讓人勉強看得見路,隔音效果好,走進來之後廳裡面的動靜便隻剩點點嘈雜。
無人說話,寂靜的氛圍似乎把走廊長度都拉遠了,林渝繪扣着手,總覺得尴尬。
以前她跟遊斯淺一起走,打打鬧鬧一下子就能看到路燈,現在怎麼遲遲看不到門口牌匾。
以及,施年森在她左邊,沒有眼神加持的側臉優越又冰冷,他們的肩膀時不時撞在一起,林渝繪往右邊挪了挪,兩三步之後,肩膀還是輕輕碰撞。
一下一下,撞得她以為是自己走不好直線,低頭查看一眼牆面距離才發現是施年森在靠近她。
擡眼,施年森不知道何時轉過臉盯着她,頂上暖光打下來留了一半陰影,中和了他深邃五官的沖擊力。
架不住詭異的氛圍,林渝繪打破安靜說:“沒想到你也會打架子鼓,我以為打架子鼓的都得是那種很外放的性格。”
施年森無奈笑,回:“跟遊斯淺相比,我确實不夠外放,或許是長相不占優勢,天生讓人覺得不太好相處。”
聽上去有一種無力感。
是不是說錯話了?林渝繪尴尬。
她趕緊擺手,慌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反差很厲害,挺好的,那樣才有看頭。”
話落,終于抵達門口,施年森邊伸手撐着門示意她先出去,邊勾起嘴角說:“沒關系。”
她往外走兩步,站在原地,觀察施年森情緒。
除了對視的瞳孔裡淡淡的笑意,毫無其它信息,看不出他對那句話是什麼态度。
等施年森出來,他們再次并肩,林渝繪将手背在身後,認真說:“其實也不一定都得外放,每一種性格都有自己的魅力。剛剛你打得真的很好,而且台下那麼多人喜歡你。”
“是嗎?那你覺得剛剛我跟遊斯淺比,誰更勝一籌?”施年森盯着她問。
“肯定是你啊,反差才有看頭嘛。”她拍了拍他肩膀,揚起笑容爽快回。
施年森停下腳步,林渝繪走出去發現他停了又後退回來,“嗯?”了一聲。
施年森彎腰湊近,眼神鎖住她神情,半分認真問:“真的是我嗎?”
林渝繪腦袋往後躲。
施年森目光與她齊平,帶着一種刻意放低身高的寵溺,眼睛裡帶着看破她想法的意味。
林渝繪發現原來施年森的五官在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并不冷,相反還有一絲溫和,可能是太近了,她隻看得到他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