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葉正凝落着露水,白日泛着暗,帶點雨蒙蒙的感覺。
一隻手無端的将那長葉拔走,瑩光露珠無端滑落,徑直掉在那黑漆的泥土,慢慢被吸附沒了蹤影。
而罪魁禍首王芷嫣毫不自知,挽着傅筱憂的手,一邊睜眼一邊閉眼的往前走,走時不斷問着:“到了嗎?到了嗎?”
傅筱憂看了眼前面,又看了眼王芷嫣沒睡醒得樣子,視線逐漸滑落到她手上的長葉,輕輕搖頭,自己沒覺睡,那葉子平白無故也受了罪。
傅筱憂拉長了語調,輕拍王芷嫣的手背,“到門口了,該醒醒了。”
王芷嫣睜開眼,發現已然走到了門口,忽然湧來一陣風,說是二月春分,吹在人身上,卻是有些冷。
王芷嫣抱着手,搓了下雙臂,發現手上的雜草有些礙手,就遞給了傅筱憂。
傅筱憂接過,快走了一步擋在了王芷嫣的前面,側首對她講,“你走在我後面,風沒那麼大。”
“你不冷嗎?”
傅筱憂搓了搓手,将搓熱的手碰了碰王芷嫣的手,“不冷,走吧。”
王芷嫣沖傅筱憂笑笑,甜道:“你真好。”
傅筱憂淺淺笑一下,沒有說話。走進去,發現已經有人等着了。
在院中的葉鶴安孤身獨立,淡白的身影有些模糊,原本輕輕低着的頭,在聽到她們的聲音後,緩擡起頭來,眼眸溫柔的看着她們,唇角彎起。
傅筱憂走進了,葉鶴安被霧隐去的身影逐漸清晰,她看得真切,他今日披了件白絨披風。
聽到他溫潤低音道:“你們來了。”
傅筱憂點頭,後面得王芷嫣聽到聲音,立馬蹦了出來,清亮的聲音像撥開了柔霧,“鶴安哥哥早!”
葉鶴安眼眸溫和,向她莞爾一笑,“早。”
這美好的場合還沒持續一會兒,就被一道惱怒低沉的聲音打斷,“早什麼早!”
蘭席徽急匆匆趕來,頭上小辮綁有的銀質小鈴铛叮當作響,精緻的眉宇輕微皺着,穿着甲春舍的淡藍衣衫,卻莫名的透露着矜貴,似霁雪山茶,靓麗而又高傲。
蘭席徽沒好氣的瞥了眼站在這的幾個人,嫌棄的站着離他們遠遠的,巴不得别挨到最好,抱着手站在門口附近的位置,慵懶的輕打哈欠,輕微的靠在石門上。
劉宇從雅閣一進去就看到淺靠着的蘭席徽,看他沒有正形的靠着,嘴角撇下,用手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站着,東倒西歪像什麼話。”
蘭席徽輕微的撅了嘴,有點不滿,但是也無可奈何,誰讓家裡人都很尊敬這山長,小小的一個山長,他得言聽計從,這是他娘走時吩咐他的。
蘭席徽抱着手,看着劉宇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沿着石路走到裡面去,沒再多看,轉移視線看向竹林。
劉宇看見葉鶴安朝他作揖,他輕微的點點頭,又看王芷嫣熱情作揖向他一拜,他連忙擺手讓她起來,點頭示意傅筱憂,卻看到她手中多出來一根雜草,道:“筱憂啊,你拿着這雜草作甚,這是要給我的禮物?”
傅筱憂還是沒習慣劉宇這麼嚴肅的臉向她開玩笑,她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還好劉宇又說了話,“知道是禮物了,鶴安啊,替我這老人家拿過來吧。”
“是,山長。”
傅筱憂真是沒想到這一片雜草,也能又這番作用,她看着葉鶴安向她走來,她微微傾身,兩隻手交疊,雜草負于兩手之上。
葉鶴安撐了撐袖子,伸出了修長白玉一樣的手,拿走傅筱憂手上的雜草,手指微乎其微的碰到了她的手,一瞬而走的冰涼。
他的眸子滲出了些許的驚訝,沒有想到傅筱憂的手是這樣的涼,如冷洞裡寒泉一般,滲着涼意,他輕輕皺眉,拿走了雜草。
傅筱憂碰到他的手,驚鹿一般縮到衣袖中,手輕輕蜷縮着,頭也立馬低了下來,等葉鶴安走後,再慢慢摩挲着葉鶴安剛才碰到的地方,手指輕輕撓舐着,緩解手心的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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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閣藏書萬千,每日都有人來打掃,屋子雅正而質樸,竹架層層,透露着清新的氣息。
傅筱憂小心的用鼻子輕輕嗅着,聞到了古籍甯靜遠的味道和竹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給人一種安心平靜的感覺。
王芷嫣的手不老實的東摸西摸,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來雅閣,沒想到傳說中的雅閣,居然這麼質樸,裡面的書多的有些堆在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