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将那口氣捋順了,氣息平穩方才開口:“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這話是你先前對我說的,那你自己呢,願不願意多信我一點?”
“我知道你沒多喜歡我,但是我想等,等你喜歡我的那一天。或者你實在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喜歡你就夠了。我不想我們之間有隔閡。”
“皇祖母的話隻是她的意思,你日後别給我張羅這事兒,你費時費心,且我一個也不會要。”
“你胡說什麼呢,你是太子,怎麼能...”顧長甯心中動容,但又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望向他時眸中盡是錯愕。
霍瑾宸不愛聽這話,反駁道:“旁人是旁人我是我。我先前并未跟你言明隻因怕你會以為我不過是信口開河哄你高興,我想日後總能讓你看明白我的心,這些不體現于言語上。”
“可我實在不願你曲解我的意思,更不願旁人一兩句話影響你我。”他頓了片刻,語氣語調都軟了下來,“對不起...是我沒提前解釋明白。你放心,所有事我會處理妥當,我保證你日後不會聽到這等話了。”
霍瑾宸說完這番話微微颔首,像一個等待大人斥責的小孩兒一樣靜靜等着不敢出聲。
忽然,霍瑾宸懷中一軟多出個人來。
她就那樣鑽進他懷裡摟着他的脖頸,一下纏上了他。
這回她連半分猶豫都沒有,沾上他的嘴唇學着他平日與她交纏的模樣吻他。
霍瑾宸愣在原處,直到她的舌尖溜進他唇裡他才猛然回神緊緊摟住她。
她吻的笨拙,霍瑾宸就接過她的主動教她與他沉淪。
“阿宸...”
她也不知怎麼回事兒,她就是感動了,就由着自己的心做了。
他的話就是讓她心中雀躍了一小下,即便真假未知但她眼下的動容是實實在在的。
以後之事以後再說吧,至少現如今這東宮就他倆。
她承認,她就是比以前還喜歡他。
顧長甯心中發誓自己日後不會亂了心智。
這回先睡了他再說。
他頭回在她的眼眸裡看見毫不遲疑的愛意,就那一聲輕喚讓他腦海裡一片空白,他将她抱得更緊,緊到說是要将她揉進懷裡也不為過。
蓦地,他想到了什麼,連忙松開她,眼尾發紅聲音低啞:“你身上還不舒服...”
她這回搖了搖頭,又湊上去吻過他的耳垂,軟聲道:“不要緊,我不在乎,我要你...”
這句話如煙花一般在霍瑾宸心裡綻放,他從沒想過自己能得到這樣一句話,太驚喜,他有些接不住。
眸中欲念像是要将顧長甯焚燒吞噬。
黯淡火光中,顧長甯溺在洶湧的潮水裡,又有暴風雨席卷而來,雨勢急促磅礴,猛烈地,讓她快要窒息。
從未有過的昏沉讓她的思緒飄散再也拾不回來,掙紮過又重新擁抱,海浪沒過靈台,她倒在水裡,心也空了。
她終于從深海中得救時,霍瑾宸隻想過一句話。
把心給她,她若是要他的命,也給她。
——
冬日的清晨,空氣中帶着一絲刺骨的寒意,呼出的氣息瞬間化作白煙。在微弱的晨光中閃爍着點點寒光。遠處的山巒若隐若現,顯得格外寂靜。風輕輕拂過,帶來些許冷冽的寒氣,使人不禁緊了緊衣襟。
推開一扇木門,濕冷的空氣中夾雜着陳舊的黴味,帶着一點土腥氣和腐敗的木頭味。
晉王将方帕置于鼻前,試圖隔絕這腐朽的氣息。
和他一樣的氣息。
“這是一月的藥量,您拿着。”
晉王掩着咳嗽,伸手接了過來,嘲諷開口:“你們主子動作未免太慢了,南俞都等不及來試探了。”
蒙面人施了一禮,“晉王,五座城,這是任誰一回也談不下來的。您也知道孟臨找上了我家主上還有求于他,我家主上心有大計,欲借此機會處置了孟家清明吏治,您的風涼話還是莫在他跟前說。”
晉王冷笑:“别裝什麼忠君愛國的仁義之士,若是真仁愛,又豈會給我這些藥吊着我的命?你提醒他,我不管他怎麼利用我又怎麼利用旁人,别忘了他答應我的,我要霍瑾宸的命,他得讓我親手殺了霍瑾宸。”
蒙面人笑道:“自然。隻是您也别再做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之事了。秋獵行刺是我們主上花了大功夫舍棄了枚棋子才為您擺平的,您若是多做幾次這等事,隻怕...您就是不想殺了太子。”
“至于德妃娘娘的尊位,您怕是也不想要了...”
晉王疾步上前扯住了蒙面人的衣領,再也沒了往日清冷淡漠的模樣,眼前的怒火似乎是要将面前人焚燒殆盡。
“本王警告你,日後再提及母妃一個字我一定讓你主上殺了你。不要忘了,他是在謀逆,還沒當上皇帝。他有官員的把柄在手裡,我也有他的把柄在手裡。若是我回頭大發善心做了正人君子将他的這些事抖摟出去,你說父皇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