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滿倉還是沒懂,他說道:“可這消息也沒有藏着掖着,大家都知道,哪有有什麼問題?”
趙天祥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就是因為沒有藏着掖着,那些本就有名且家中有錢财的人為何也會來淌這水呢?”
“這就是說明,我們所交的文章,真的會給上面的人看見。”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這麼一說,大家似乎都有點感知到了這件事的不同尋常,隻有錢滿倉的眼裡還是懵懂的。
見錢滿倉還是有些迷糊,趙天祥恨鐵不成鋼,隻好将話說的更明白些:“咱們主考官都沒定,這些文章要去送給誰呢!誰來審視文章!被看中的文章是不是真的會有意外之喜呢?!”
趙天祥将話說的不能再明顯了,錢滿倉這才了解,他也吸了一口涼氣,說道:“怪不得韓兄說,這是我們的機緣!可這不是好事嗎!大家這麼緊張做什麼?”
韓文源又喝了一杯水,接過趙天祥的話茬說道:“我說是機緣,但是多想了就覺得心裡總毛毛的。”
其他人也點點頭,特别是趙天祥,他好像對這些事情特别敏感,就像今天下午孫長順對于能和解元共處一間充滿期待時,他會直接澆滅他心裡的期待。
王承沒說話,他坐在一旁兀自發呆。
他聽懂了他們的意思,之前大家都覺得來遞文章隻是會給自己渺茫的目的增加一點點的希望,沒人會指望自己的文章真的會被那些大人物看見。
但現在有人和他們說,沒錯,這就是一條捷徑,是被表象隐藏的一條捷徑。來這裡投遞的每一個人都走了這條捷徑,至于那些沒來走的人,是不是根本算不上公平?
他之所以會來這裡修葺考場是因為公平二字,這是“公平”帶來的後果。而現在因為“公平”他反而變得“不公平”了,這一下子讓他的内心非常的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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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張職事将放文章的盒子妥善地交給了一個家丁樣的男人。
不同于下午張職事的自如樣,現在的他卑躬屈膝,滿臉寫滿了讨好。
他對着那男人說道:“這幾日的材料全都在這裡了,原本應該早些過來的,但是又來了幾個人,費了些時間。”
那男人是他背後宅子裡的管家,見過了這麼多大人物,對于一個張職事自然是不放在眼裡。
他毫不在意地點頭,說道:“今日的材料很重要,你最好是沒給我出岔子!不然......”
他彎下身子在張職事耳邊耳語,威脅的話讓張職事的臉色變得煞白。
見達到了自己的效果,他轉身,絲毫不理會身後的張職事,将東西送了進去。
天色不早了,主子們還在等呢。
他七拐八拐地走過一條條走廊,才走到宅子的核心——書房。
今日書房裡不隻有他的主人,還有幾個重要的客人。所以他務必不能出岔子,管家在外面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才擡起手敲了敲門。
裡面的對話聲戛然而止,一個男聲響起:“進來。”
管家低着頭,恭敬地走了進去,對着主人耳語兩句,便将盒子放在了一旁。在和主人行過禮後,他弓着腰,蹑手蹑腳地走了出去。
屋子裡除了這家的主人之外,還坐着兩個客人。
“材料都送來了,過兩日就可以正式挑選了。”剛才在管家手裡重要極了的盒子,在這人手裡,反而像個無足輕重的簡單木盒子。
他随手将裡面的東西拿來,遞給對面的人,說道:“這次輪到你了,你親自挑吧,也算是有個好的念想。”
那人略帶恭敬地接過,一張一張地挑選起來,突然,一個熟悉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心思微動,對主人說道:“如果其他都順利,我要他。”
“哦?這麼快就選好了?”似是有些驚訝,那人好奇地問道。
拿着“材料”的人點點頭,回道:“一切由他開始,那就由他結束,也算是有始有終。”
主人也并非很在意這些,他漫不經心地點頭,回複道:“随便吧,這件事反正是由他來負責的。今日你見都見了,答應你的也都答應了,那就下去吧。”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示意屋子裡的另外一個人。沒等他回話,主人便随心所欲地遣散了兩個人。
兩個人都恭敬地退了下去,拿着“材料”的人鄭重地将手裡的文章遞給了對方。
“那就拜托你了!”
“客氣了,和我沒有任何關系,隻是那位大人願意幫您,不然我也沒有辦法。”
說話間,掩蓋着月亮的雲層漸漸散開,月光灑在地面上,那文章的署名赫然寫着兩個字——王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