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沒有想到所有的考生都會站出來求一個公平,客棧的掌櫃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其實,他做這事兒也隻是一時利欲熏心,在他眼裡,他也隻是多收點錢罷了,沒想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這樣的行為,他暗搓搓地做了好幾次。每一次遇到的考生最後無非都自認倒黴,要麼提前就離開,要麼就默默地加錢。
因此,客棧掌櫃也算是有恃無恐。他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什麼都不管的考生站出來,将這一切都捅出來。
梅晚和秦玉淩的視線對上,她露出了一個“你看吧”的表情,那得意的小情緒,讓秦玉淩哭笑不得。
他哪裡還想不明白,梅晚讓他稍安勿躁,也隻是想看這客棧中是否會有人站出來。
梅晚的視線掃過面前一臉堅毅的考生,又看向在角落裡癱軟如泥店家。
梅晚起身,飛魚服劃起一道殘影,她轉頭看向店掌櫃,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就像她往日逮捕犯人一樣,她笑眯眯地看向掌櫃,說道:“走吧!掌櫃的!”
直到這個時候,店掌櫃才有了“一切都完了”的實感,他欲哭無淚,但此時此刻,想逃已是不可能了。
梅晚和秦玉淩走在前面,身後跟着王承、一臉蒼白的掌櫃和店小二,客棧其餘的考生們都烏泱泱地跟在這兩人之後。
街上的人哪裡見過這陣仗,看着他們這一行人都議論紛紛。
這件事兒本不屬于梅晚和秦玉淩的管轄範圍,他們要做的就是把這群人移交給知府。
但梅晚上次在馄饨攤見識過那知府小兒子的嚣張跋扈,兒子這樣子,老子大概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若是那客棧掌櫃找關系疏通疏通,說不準,這件事兒就會被壓下去。
但這件事兒一旦被壓下去,那這些考生,注定會被趕出客棧。至于那被克扣的銀子,自然也會沒了下文。
就在這思索之間,衆人便到了衙門。衙門門口站着神情嚴肅,配着刀的官兵。
見梅晚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過來,官兵本要攔下。但當他們看清了梅晚和秦玉淩身上的衣服,他們的神情一下子變了。
“不知兩位錦衣衛大人來此,有何貴幹?”一名官兵恭恭敬敬地抱拳詢問道。
梅晚側身露出身後的人,回道:“我們隻是例行公務,護送身後的人來報官罷了。”
聽梅晚的回複,門口的官兵對視了一眼,從沒聽過錦衣衛護送人來報官的。難道這報官之人,乃是什麼有權有勢的人嗎?
也怪不得他們這麼想,實在是錦衣衛護送人報官這件事太過新奇。
見官兵們一臉不解,梅晚和秦玉淩也沒多說,他們讓了開來。
兩名官兵隻見從他們身後走出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他面容嚴肅,徑直走到二人身邊的登聞鼓前。
王承深吸一口氣,他感受到自己的雙手正在顫抖,他分不清這是興奮還是懼怕,抑或是緊張。
但既已做出了決定,就沒有再後悔的道理。
他在心底下定了決心,雙手就不再猶豫。抽出一旁的鼓棒,就敲響了這許久未響的登聞鼓。
鼓聲浩大,引得路人都駐足看了過來。
王承的手沒停歇,敲得越發堅定。鼓聲傳入府衙内,隻見幾名官兵一齊從府衙内走出。
他們看向王承,眼神銳利,帶頭的官兵說道:“擊鼓之人可是你?”
最近春闱期間,知府大人早就已經知會過他們,案子能少就少,最好一個也沒有。可是現在這小子将登聞鼓一敲,全京城都知道出了個案子,這讓他們怎麼交差!?
他們勢必要給這人一些苦頭瞧瞧!
王承放下鼓棒,沖官兵做了個揖,回道:“擊鼓之人正是在下!”
帶頭的官兵上下掃視了他一眼,剛想說話,身邊的人就附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那官兵頓住,他才注意到兩個錦衣衛正站在門前的階梯下方。
許是梅晚沖他笑的毛骨悚然,他實在是不敢再鬧什麼小心思,隻好點點頭,将心裡的那些小心思放下,故作雲淡風輕。
“有何冤情,就請諸位去知府大人面前陳訴吧!”
說罷,他帶着王承一行人便往裡面走去。
見他們都進去了,梅晚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秦玉淩看向梅晚,說道:“你這是要管到底了?”
梅晚沖他笑笑,說道:“沒辦法,攤我手上了,我甩不掉。”
梅晚聳聳肩,不甚在意的甩了甩手,見秦玉淩一臉的無奈,隻好沖他笑笑,随後跟在了官兵的後面。
秦玉淩見她這樣子,也是沒了辦法,隻好陪着她往裡面進。
雖然錦衣衛的名聲并不好,許多官員都害怕得罪錦衣衛,但是那也僅限于在錦衣衛辦案的時候。
而今天這件事,雖然是梅晚二人将人帶來了府衙,但審理案件這事兒始終這不在他們的流程範圍内。他們能做的,也隻是做當時情況的叙述者,具體的審理,還是得按照流程,由現在的知府來完成。
但是,雖然梅晚等人并不插手審理案件,但有他們這樣的第三方在,這案子的審理也就必須得按照流程,一切都走的幹幹淨淨的。
“威!武!”堂前左右兩邊的衙役們都高喊着,手中的殺威棒一下一下地敲擊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