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汪魁、冉回賊黨一并捉拿,衆人相繼走出山洞。
白惜時接過千闵遞來的一塊巾帕,正在慢條斯理擦手,這個時候俞昂快步跑了過來,見着白惜時未束發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廠督,沒受傷吧?”
白惜時不喜跟他多費口舌,“托副總領的福,無礙。”
“哎喲,我真不知道當時你也在山洞裡頭。我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能那麼喊。”
白惜時:“還有公主。”
俞昂這回理直氣壯,“聖上不是說了麼,以大魏顔面為先,絕不能讓那群賊人逃脫。那肯定是皇帝的旨意要緊。”
也就是說,他沒準備管端靜公主的死活,甚至,他是想讓公主死在裡頭的。
聖上登基數年,至今沒有皇子,公主倒是生了好幾個,而端靜公主算是其中最不受寵愛的一個。
因為端靜公主是太子還在廢院之時所生,先帝泰王彼時已然身體欠佳,便強壓了個女子給廢太子,當時存的心思,應該是怕廢太子報複,因而想要越過廢太子,直接立他的兒子為儲君。
還好最後落地的,是一個公主。也就是現在的端靜長公主。
一個皇帝少年時期受威脅生下的孩子,自然不得喜愛,小公主直到去年跟了太後,境遇才好上一些。
而俞貴妃更是不喜端靜,當時廢院之中,她與皇帝均是對方唯一,這時候橫插進來一個女子又給自己的心上人生了第一個孩子,她又氣又恨。
所以,端靜若是出了事,俞貴妃和俞昂不會在意,俞昂有姐姐的保駕護航,亦不會受到什麼實質性的責罰。
因而,白惜時不好判斷俞昂那一嗓子,到底是無心還是故意。
白惜時不樂意跟俞昂打交道,但因為俞貴妃的關系,俞昂卻總覺得自己和白惜時關系匪淺,上趕着往她跟前湊。
也正是因為俞貴妃,白惜時亦不得不給俞昂幾分臉面。
被他吵得煩了,白惜時面上逐漸不耐,此時解衍恰好走過來,看了一眼她尚未束起的青絲,攤開掌心,将那根黑檀木發簪送了回來。
白惜時感歎解衍來的及時,繼而拿過發簪,對着俞昂假笑,“副總領,咱家還未束發,失陪。”
遠離人群走到一棵枯樹之下,白惜時手指靈活,将散落的發絲重新攏好、束起,她動作娴熟随意,三、兩下便完成,卻不知道就是這幾個簡單的動作,已經引來了頗多人的注意。
尤其是錦衣衛。
“我如今對太監的不男不女算是有新的認識了,廠督那是……真漂亮啊!”
“男子漂亮有什麼用?有這張臉還不如投胎的時候生成個女子,也少了下頭挨那一刀的罪。”
“說得就跟廠督是個女子你就你敢娶似的,剛才沒看見他那股狠勁啊?照樣給你脖子勒斷咯。”
此言一出,錦衣衛們霎時又回想起白惜時方才用發絲勒暈汪魁時的場面,震撼之餘,隻覺脖子處一陣涼飕飕的寒。
特别是蔣寅,之前沒少挖苦白惜時,現在想來,喉嚨都覺得發緊。
“哎,不過你們說廠督若真生成個女子,那宮裡的貴妃……是不是又得多一位啊?”
大事已了,此刻正是收隊放松的時刻,幾人沒什麼顧及閑聊着,然而這句話音剛落,前頭一直沒有反應的滕烈倏然回頭,眼中帶着威壓,将一群胡說八道之人震懾的全都噤了聲。
“從現在開始,誰再敢妄議一個字,逐出北鎮撫司!”
妄議天家之事,是要掉腦袋的。
衆人縮了縮肩,連連應是。
原來他們剛才說話指揮使聽到了啊,聽到了到現在才叫停,他們還以為之前沒反應是沒聽到呢。
錦衣衛的議論告一段落,這邊白惜時也重新規整好頭發,隻是苦于沒有鏡子,不知道發髻有沒有歪斜。
若是歪了斜了,對她威風凜凜的廠督形象,還是會大打折扣的。
回過頭見解衍仍在不遠處等着,白惜時走過去,“如何?”
“……?”
白惜時靠近,五官在面前驟然放大,解衍不知怎的一時竟有些怔忪。
“咱家頭上的發髻。”白惜時拿捏着廠督該有的氣度,“可還端正?”
“……很好。”解衍說完,停了片刻,緊跟着補充了一句,“端正。”
端正便好。
白惜時半是不經意整理着衣袖,半是與解衍一同往回走,“什麼時候學的飛刀?”
腳步一頓,複又邁開。
“十二歲。”
自那一刀飛出去,解衍便知道白惜時必有一問,因而,也沒必要隐瞞。
“練得不錯。”沒問他一個文官為什麼要練這些,白惜時隻道:“進府後想過要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