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紛繁地與齊岑道别後,這回兒是真的要趕工了。
葉抒苒從裴宴秋的馬車上下來,她看向馬車窗中眼神飽含不舍的男人,說道:“裴...宴秋,我得去趕工了,下次見罷。”
“下次是何時?”裴宴秋瞧她這麼忙的樣子,下意識問,随後又輕笑兩聲說道:“何時都可以,我來找抒苒便是。”
“嗯。”葉抒苒朝他揮了揮手,輕哼兩聲。
“以後若有時間,抒苒可否帶我去一趟南越?”裴宴秋臨走前,忽然一問,眼眸中藏了些不同的情愫。
“可以啊,宴秋是要去南越遊玩麼?”葉抒苒有些奇怪他怎麼這般突然。
“提親去。”裴宴秋話音一落,便将那簾子落下,馬車向前走去。
他那含笑的語氣并不像玩笑,說完怎麼走得這麼快?葉抒苒還愣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那人嘴裡的話是提親二字!
她站在陶記門口有些呆滞,額頭都有些發熱,臉頰有些燙手。
“抒苒啊,你怎麼站在門口呀?”老辛抱着一大堆的玉扣紙望院中走去,路過葉抒苒的時候,還很疑惑地問。
“啊...沒事,我這就來鋪子!”葉抒苒瞬間回過神來,這工時的事情又占了上風。
在陶記裡,光是制作那些個骨架,便是從下午到了深夜。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外面經過的打更人喊了一嗓子。
此時已經是戌時了,葉抒苒、老辛、阿昀仍舊在對着那鐵絲制作,好不容易作完一批。
現将塑像骨架搭好,到時候可以集中上灰。現在一個一個流程來集中制作,效率會高上一些。
“平安無事!”外面的打更人又開始咚咚地敲更了。
三更到了,老辛還是熬不住了,便對着葉抒苒兩個小年輕說道:“我真是老了,熬不住,真熬不住。”
“老辛去歇着罷。”葉抒苒手中已經塑好了年獸的頭部。老辛一把年紀還要熬夜趕工,實屬不易。
“對啊,辛叔早些休息。”阿昀說着還打了個哈欠,他松了松脖子。
“你倆啊,也悠着些,早點歇下。”老辛住在鋪子裡,就在鋪子樓上,他臨走前還囑咐道。
葉抒苒與阿昀對視一眼,便嗯嗯地胡亂應下,餘光瞥到老辛已經上樓去,便繼續幹活。
“怎麼這個季節還有桂花味呢...”阿昀忽然聞到一陣桂花香,雖然有些淡了,但是在這靜谧無息的夜間還是很明顯。
“是我的香囊。”葉抒苒眼神移到她腰間的玫紫色香囊上,她今天出門的時候順便系上了。
在冬季的元京幾乎沒什麼花了,再晚一些便會有臘梅可以賞。
“噢!我都沒注意到,你還戴了個香囊。”阿昀哈哈一笑,“平日裡你的飾品都不多哎。”
“嗯,我喜歡這隻香囊,便系上了。”葉抒苒将年獸的身子也勾勒一圈又一圈的骨骼。
三更過後,天空漸漸降下雪來。
“去鋪子裡罷,那裡有銅爐,可以燒些火。”阿昀将東西從院中搬入鋪子裡。
“好。”葉抒苒也起身幫忙,她轉身看到院中已經站立着許多鐵絲圈年獸,地上還有幾條錦鯉的鐵線骨骼。
又貓又魚的,頗有些滑稽。
“你瞧。”葉抒苒悶笑着讓阿昀往院中看。
“哈哈,怎麼會這樣!”阿昀笑着去撿起他制作的小錦鯉,然後拿了條繩子串起來,挂在了鋪倉門口。
這串魚還真有中年年有餘的意味。
葉抒苒将那些“鐵絲大貓”抱起來,放到屋檐下避雪。此時那些年獸鐵絲上已經落了一層雪,像是一隻毛色銀白的大貓。
“我燒好火咯,過來罷!”阿昀在鋪子屋裡搗騰了一會兒,朝葉抒苒喊道。
“來了。”葉抒苒便進到鋪子裡去同他一起制作。
鋪子中間的銅爐正在燒着,那暖熱的氣流逸散到屋子裡,通廊的趟門半掩住,屋外的冷空氣倒是被阻擋在了外面。
時間漸漸流逝,五更的鑼鼓聲響起。
阿昀已經靠在木台旁邊睡着了,老辛睡了半宿,下來給阿昀蓋了褥子。葉抒苒将手邊的鐵圈年獸挪開。
“你還不休息麼?”老辛輕聲地問道。
“快了,我先制完這個。”葉抒苒手指也有些酸痛了,在将這隻小年獸的骨骼做出來之後,便伸了個懶腰。
“抒苒,你是在這兒休息還是回府裡休息呀?”老辛坐了下來,今日的鋪子他不打算開了,先把手頭的東西弄好,他做的是桃枝和春海棠,都是些精細活。
“回一趟府裡罷。”葉抒苒才覺着有些困倦了,外面的天還沒完全亮。
“要不我送你回去?”老辛瞧見外面的天色依舊有些暗,街上有不少積雪。讓葉抒苒自己回去似乎有些不安全。
“這裡距離裴府沒有很遠,沒事。”葉抒苒搖了搖頭,熬過夜後,暫時還是有些亢奮狀态。
咚咚咚,鋪子那木門忽然被敲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