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日吳平是否看見了宋朝月,接下來的幾日他似乎都有所警覺。直到五日後,玉梅來禀,說是見到吳平去了北蒼王府,在裡面待了快一上午才出來。
北蒼王?這是北地的藩王。
“咱們與北蒼王府可有生意往來?”
玉梅答道:“有,主要就是買些大米等。”
再仔細一問,核對賬本,宋朝月發現,近幾年,北蒼王府購置的糧食越來越多。可是她問了一圈,這幾年北蒼王的軍隊并無征兵。
既未擴軍,那這多買之糧食,又送往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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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蒼王府門外。
宋朝月來了這麼多日,都未曾到這裡來過。
北蒼王府應當算是涼城門頭最大的地方來,不過能夠看得出這裡有些年頭了,當年陛下欽賜的“北蒼王府”那塊牌匾邊上的金漆都有些脫落,顯得有些斑駁。
“褚長陵,你昨夜幹什麼去了,看我不揍死你!”
站在門外,宋朝月便聽到了府内傳來一女子尖銳的喊聲,她抽了抽嘴角,本來還想去北蒼王府看一看,現下還是算了吧。
“哎呦,這王妃又開始打王爺了。”與宋朝月一樣,在旁聽着的有幾人,他們應當是常來這周圍,對于北蒼王妃打王爺一事,倒像覺得并不意外。
宋朝月橫着朝旁邊挪兩步,歪過頭問其中一個婦人,“诶,大娘,問一下,這北蒼王府是個什麼情況?”
那婦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朝月,見她頭上戴着南方人才戴的帷帽,一張臉遮得死死的,一點兒都不敞亮,這口音吧,也不像是本地人。
“啥啥情況?”
“我說裡面的動靜啊。”
“王妃在教訓王爺啊。”
得到回答,宋朝月驚訝得嘴角向下,瞳孔瞪大,這,王妃是可以打王爺的嗎?
那大娘側身又觀察了宋朝月一眼,即便隔着面紗,卻好像已經洞穿了宋朝月的表情。
“咱們北方媳婦兒彪悍能幹,爺們兒不聽話嘛,咱們就是個揍!”她的說話的語調越來越上揚,對此滿滿的得意。
宋朝月讪讪地笑兩聲,還想同這位大娘說話呢,便見她已經健步如飛沖去了街道中,揪着一個大爺的耳朵惡狠狠地問他:“你是不是又拿老娘的錢去喝酒了啊?”
那大爺歪頭捂着耳朵,轉着圈兒,“沒有沒有,我去給你買胭脂去了,你看你看!”
他說着,從腰中掏出一個小木盒。
宋朝月就這般看着這夫妻二人言行舉止,覺得無比新鮮。
“江小姐,莫要見怪,咱們蒼州便是這般。”玉梅見宋朝月看着街中間的熱鬧,出聲解釋道。
誰料宋朝月一下拉住了紅梅的手,十分興奮地說道:“我喜歡蒼州。”
從前在家中吧,父親偶爾惹母親生氣了,母親也會打兩下父親,可這事兒,在泗水城,可是隐秘不能外傳的,到了這涼城,妻子教訓丈夫這事兒竟是成了常态。
宋朝月覺得,這地方真不錯。
沒能進北蒼王府,宋朝月隻能再來擇日拜訪。
可沒想到,在第二日出門之際,她竟有了意外之喜。
涼城中一間華家的糕點鋪子裡,宋朝月領着紅梅在店内巡視,恰巧遇見了北蒼王妃。
她手中牽着一個不過才四五歲的小姑娘,分外溫柔地問她想要吃些什麼。
“阿娘,我要那個蓮子酥、還要那個紅豆餅,還要……”
北蒼王妃輕輕瞧了瞧女兒的頭,“行了,吃完再來買。”
宋朝月忙吩咐人将小郡主喜歡的那剩下幾樣吃食給包上,親手遞了上去,“王妃大駕光臨,小店蓬荜生輝,這幾樣是小店換了新師傅做的,還望王妃帶回去給小郡主嘗嘗。”
北蒼王妃見有陌生人上前來同自己搭話,握緊女兒的手将她護在了身後,問宋朝月姓名。
“鄙姓江,是小店的掌櫃。”
這一來二去,宋朝月便同這北蒼王妃聊上了幾句。
王妃最終将那幾樣糕點帶走,不過在宋朝月沒注意之時,她還是将錢放在的櫃台上。
宋朝月目送她離開,聽百姓們說北蒼王夫婦唯一的兒子被送進的宮内教養,而今夫婦二人身邊隻剩下了這麼一個女兒,怪不得宋朝月看了一眼便将女兒護得如此之緊。
然北蒼王妃帶着女兒剛走,店内卻起了騷亂。
店内的客人被趕了出去,一個女人被一群背上背着劍弩手中持着木棍的人護着走了進來。
一進來,那群人就拿着手中木棍在店中四處亂砸。
這是怎麼了?宋朝月剛想上前交涉,卻發現領頭的那個女人,正是她以為早已被先帝下令處死的金妙竹。
原來,那日她沒有看錯,金妙竹,果真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