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淨堂前打葉子牌的幾個姑娘都被遣散,而今堂内徹底安靜了下來。
宋朝月坐在華靜元右手邊,華清就站在自家母親旁側,同她俏皮地眨眨眼。
旁邊的華家家主見女兒如此不穩重之姿,輕咳兩聲以示提醒,華清便再不敢如此做了。
“宋小姐,你來之前,華清已經同我說了你。然我華家生意繁雜,要入華家,需得是有真才實學之人。所以今日,你進城之際,我特意為你設了一道關卡,你所遇到的那兩位争執者,皆乃我手下掌櫃。華清說你定能通過考驗,果不其然,你這姑娘,很聰明。”
本以為考驗就此結束,誰料華家家主話鋒一轉,同宋朝月說:“我在此,邀請你做我在丹州茶行的掌櫃,三月後,若能賣出一萬兩金,你便可徹底入華家成為我華家一份子。”
生意人,一向以利弊權衡,宋朝月來此之前,早有心理準備。
不過華清卻有些不滿,她視宋朝月為朋友,是邀請她來幫自己處理華家大小事宜的,怎麼能隻做一個茶莊的掌櫃呢。
可見母親的眼神,她便不敢說出心中怨言了。
母親的手段,她可嘗過太多次了。
宋朝月從椅子上站起,同華靜元道:“家主,我願意接受你所提出的條件。”
華靜元眼中閃過一絲欣賞,沒有人可以一蹴而就,即便那人是女兒所賞識之人,也需得過五關斬六将。
她初見這姓宋的小姑娘,就覺得不錯。思維敏捷,舉止間落落大方。最重要的是,這姑娘眼神純淨,想來并非奸詐之人,這點最為要緊。
隻是,一切都仍需考驗。畢竟,以後這華家是要交到華清手中,而華清的身邊,也需要一個信得過且得力之人。
宋朝月被安排住進了華家。
華家有許多的院落,各自獨立。
華清領着宋朝月住進了寫着陶然居的院子裡,院中種着一棵高過屋檐的雪松。
冷冽的空氣中夾雜松木的清香,十分好聞。
“快進屋吧,今年丹州冷得有些不對勁,屋内我早已經叫人燒了炭爐,可暖和了。”
華清一手拉着宋朝月,一手推門進了屋。
一進這屋内,宋朝月便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暖意,屋内的陳設布置也處處透露着精心。
宋朝月回頭看向華清,便見她略有些害羞:“這些都是我親自去買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歡。”
“當然喜歡,華清,你真好!”
華清的臉上很明顯地出現了兩團坨紅,母親自小對她極為嚴苛,甚少誇她,如今聽到宋朝月如此直白感謝與誇贊,倒是叫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好,你便先歇息,明日我再帶你去茶行。”
華清将長長的裙擺提着,歡快地出了陶然居。
阿羅幫宋朝月将行囊之中的衣服一件件收出來放進衣櫃之中。
她四下打量了自家小姐住的這間屋子,裡面放的日常之物比之在她泗水城的屋中,隻多不少。甚至連妝匣子裡的胭脂之類的都準備好了,叫阿羅不由得感慨華清小姐的細心。
冬天天亮得遲,天尚黑着,華清便來敲了宋朝月屋門,要領着她前去茶行。
這是宋朝月第一次見到天未亮時的丹州,與泗水黑夜無人不同,丹州即将破曉之際,街上到處都是馬隊,許多力工都在搬運貨物,等着将東西運往大衡各地。
沿途,華清一直在同宋朝月介紹自家的産業。
有糧行、有珠寶鋪子、有酒樓、有客棧……
這一路走下來,已經路過了四五家。
宋朝月的心道:不愧是富商,在這繁城内都有如此多的産業,她這次可真是來對了,定能學到不少東西!
馬車駛過三條街,終于是到了華家主邀宋朝月所管的茶行。
茶行一樓,一筐筐茶葉擺了滿地,那味道,清新撲鼻,立竿見影的驅散掉了宋朝月早起困意。
華清去到後院,叫來了一個老師傅,同他介紹:“沈師傅,這位便是咱們茶行新來的掌櫃。”
沈師傅是這茶行裡資曆最老的茶師傅,茶葉好壞,他随便聞一聞摸一摸便能知曉,另外,他也是炒茶的一把好手,不過而今年紀有些大了,這才将炒茶這樁累人事兒交給了他那十幾個徒弟。
沈師傅胡子花白,應當同宋家祖母年紀相差無幾。
宋朝月主動上前同他問好,沈師傅先是一愣,顯然沒想到東家派來的新掌櫃是個如此年輕的姑娘。
不過他對于此也并無什麼偏見,東家一向慧眼識人,想必這姑娘定有她的過人之處。
華清将宋朝月送到後,便離開了。
宋朝月就跟在沈師傅後面,學着收茶入庫。
其實她并不是一個很愛喝茶之人,不過而今入到這茶行,她暗下決心,是時候開始學習了。
近兩個時辰的功夫,宋朝月一直在随沈師傅收茶葉入庫,又安排馬隊将茶葉送走。一早上忙得腳不沾地,連水都未曾來得及喝一口。
終于到了晌午吃飯的時候,她這才有時間坐了下來。
她揉了揉自己脹痛的腰,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也是在此時意識到,當如此大一家茶行的掌櫃,可不是個輕松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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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内,甯安宮中,已經近半月未曾上朝的的嘉和帝就守在這兒,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