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燈蝶在哪裡？”

擰住大蝴蝶左右雙翅的兩隻手向兩側用力撕扯，強勁的力道，讓被牢牢鉗制于崎路人的手中、掙紮動彈不得的蝶妖發出凄厲的悲鳴。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我再問最後一遍，燈蝶在——”

警兆陡生，喝問聲戛然而止，崎路人驟然松手，以最快的速度抽身向後疾退。

幾乎在他松開手的同時，大蝴蝶一雙巨大的赤紅色翅膀上有熊熊烈焰蓦然騰起，火舌舔舐着它的身體，伴随着濃郁的焦臭氣息，鋪天蓋地，席卷開來。火焰的燒灼下，大蝴蝶的身體開始劇烈地膨脹，發出噼噼啪啪的爆裂聲，最後，在夜空中轟然炸開，散作漫天血霧。

血霧散盡，空氣中彌漫的刺鼻氣息漸漸淡去。淺淡的月色下，有樹影搖曳，錢塘湖中，一塘夏荷收攏花瓣，抱蕊淺眠，一切安靜如初，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崎路人低下頭，發現自己胸前的一縷長發已被火焰燎作焦黃。

好險！如果自己退得不夠快的話……

遠處響起此起彼伏的雞鳴，他擡起頭，東方的天幕處，已經呈現出淡淡的魚肚白。

天就要亮了。

天亮了，然後呢？他該怎麼辦？

兩日兩夜不眠不休，此時的崎路人并不覺得困乏，卻感到從未有過的沮喪。

他用一整晚的時間，跑遍了整個錢塘城内外，想盡了各種辦法，好不容易才逮住了三隻意圖為禍的妖蝶，卻每每功虧一篑，沒能從它們的口中，逼問出他現在最急于知曉的、關于燈蝶行蹤的任何線索。

浪費了一整晚的時間，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甯可自焚而死，也不肯洩漏燈蝶的行蹤麼？

——天蝶盟，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組織？

——找不到燈蝶，他現在，又該怎麼辦？

天就快亮了。

崎路人可以想象，經過這個夜晚，會有更多身中妖毒的女孩子被送到醫館，昨天被送來醫館的那六名女孩子，也到了必須要救治的時刻。

而在小花妖面前誇下海口的自己，連燈蝶的蹤迹都沒有摸到，更不要說抓到他，阻止天蝶盟繼續為禍，逼他解去那些女孩身中的妖毒。

小花妖，該怎麼辦？

崎路人拖着疲憊的腳步回到醫館的時候，天已大亮。今日的醫館明顯比昨日要冷清上許多，大堂裡空空蕩蕩隻有寥寥幾名患者，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大夫在坐堂問診。

——昨日被送來醫館的那些女孩，還有送她們來的家人，都去了哪裡？

如果她們都已經離開，那麼——

崎路人隻覺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拔腿就往醫館的内堂狂奔，卻和正端着一碗藥從走廊另一端過來的風采鈴撞了個正着。

“師兄你回來了！”少女的聲音帶着一絲驚喜，一雙眼中滿滿的都是期冀，“怎麼樣了？找到燈蝶了嗎？”

“唔，還沒——”崎路人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我不放心，回來看看！”

“對了，大堂裡怎麼沒人了？昨晚沒有新的病人送來嗎？之前送來的那幾個女孩子呢？”

“有！”風采鈴用力抿了抿嘴唇，“從昨晚你離開後到今天早晨，陸陸續續又送來了十幾個……”

“人呢？”

“治好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