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他攜帶着死亡！”當迦勒付了馬戲團的門票錢，正準備踏進入口時，一隻趴在地上的食屍鬼，突兀地口齒不清對着獵魔人尖叫起來。

迦勒再次疑惑地頓住腳步，扭頭看向這隻食屍鬼，昆特大陸也有食屍鬼，且内部分類衆多，但從未有哪一類目的食屍鬼，是會說話的！

該死的，費倫的這種食屍鬼怎麼會是智慧生物……，迦勒和這隻食屍鬼一時之間大眼瞪小眼了起來，他敢保證，自己在詛咒之地裡遇到的食屍鬼，可都是無智慧的怪物。

“呃……，那個，這位先生……”馬戲團員工聽見了食屍鬼的警告，突然間面露難色，他之所以牽着團長的食屍鬼在門口迎客，就是因為最近的外城區不太平，常有謀殺案發生，而食屍鬼對屍體的氣味非常敏感，可以幫助分辨危險分子進入園區。

馬戲團員工硬着頭皮地和迦勒解釋了一遍，自己的難處，不太好意思地說明自己可以退回門票錢。

獵魔人原本就是沖着馬戲團裡的雕塑大師來的，自然不肯就此離去，所幸在遊說了對方幾分鐘後，憑借着口才和牧師的兼職，成功忽悠住了對方為自己放行。

離開入園的關口前，迦勒再次回頭看了那會說話的食屍鬼一眼，鼻頭微動，深深記住了對方的氣味。

………

[想不到馬戲團駐地裡還能有這麼多遊客，明明真魂者大軍都圍城了……]迦勒從遊客的人流中穿行而過，并感慨博德之門可實在是座割裂的城市。

吟遊詩人們用着不同語言，歌唱着來自不同位面的歌謠，在歌曲聲中，迦勒穿行過賣化妝品的木乃伊太太，經營轉輪抽獎盤的作弊氣巨靈，賣假貨的狗頭人商人等等……，終于來到了一座特别樸實的，由白色和紫色構建成的大帳篷面前。

“歡迎！歡迎！歡迎來到斯托尼和博尼的定制商店！”

一隻皮膚如同幹裂泥土，嘴裡說着流利費倫通用語的泥魔蝠，見到迦勒在自家店門前駐足後，特别熱情地飛了出來招呼着自己的顧客。

迦勒下意識地觀察起了這位泥魔蝠店主，他有着紅色的無瞳孔眼睛，巨大且向下彎曲到下巴的鼻子，和尖利的牙齒及手腳上的利爪，以及半人高，大約隻到迦勒腰部的身高。

和軀體以及頭顱比起來，他的四肢及翅膀稱得上是細小，因此飛行的速度和高度都非常有限。

但這隻是個體數據，不能做為種族通用樣本……，職業習慣的潛意識裡，對非人種族的觀察與分析，在迦勒心中一閃而過，接着獵魔人也很和氣地點頭，與對方友好攀談起來。

“……如果今天就想要成品，加急需要加價多少？”在詢問過定制服務加隔天發貨的價格為5000金币以後，迦勒又追問道，事先給的‘活動經費’還有兩大袋寶石，在給紮格辦事上，他根本不需要考慮花費和成本有多少。

主要是想到那些寶石和黃金，都是河灘上的碎石物質轉化來的，我就沒法把這些寶石和黃金當成是錢了……，本來就對費倫的金錢觀，缺乏概念的迦勒暗自腹诽道。

“親愛的！來大生意了！”一聽到客戶不僅想要最貴的定制服務，還要加急加價，泥魔蝠店主博尼就高興地把自己的妻子——一隻大約三米高的泥漿怪給呼喚了出來。

“雙倍！加急的費用是常規價格的雙倍，并且附贈為雕像添加土元素祝福的服務！如果您給的圖紙清晰，或者就是照着您的樣子做的，最快能在三個小時之内搞定！”

“成交！”雙倍也就是一萬金币，時間從明天改為今天就能拿到，迦勒幾乎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

緊接着鮮血牧師又用剛剛路上才學會的神術，記憶凝固，把關于紮格神像造型的一段記憶，給凝固在了一顆魔法寶石裡，并把這枚寶石交給了博尼店主。

“面部細節可以模糊一點，大緻特征像就可以了，不用很精緻……

手捧的花朵所有的品種都不能出錯；底座需要做高做寬一點……土元素祝福？不，不需要加任何祝福，這是為了你好，相信我……

底座花紋？紀念标語？不用，嗯…還是雕這個吧……”

迦勒一邊根據腦子裡紮格的提議，轉述着建議，一邊解開了自己身上的長鬥篷，露出了盔甲胸前的雙叉戟聖徽，輕輕敲擊了一下，示意神像底座的花紋可以用這個。

但泥魔蝠店主的回答卻出乎了獵魔人及紮格的預料，“雙叉戟？你是哈迪斯的信徒？”

鮮血牧師表情是真的愣住了，他完全沒想到籍籍無名的冥府神，在費倫這邊能有人認識，不過在仔細詢問後才了然。

奧林匹斯的哈迪斯，在久遠的時間以前，曾經和土元素之神、大地之王谷藍巴有些交情，且在某個位面有留下過一座神像，而泥魔蝠店主博尼及其妻子斯托尼，正是谷蘭巴的信徒，跨位面旅行時因為雕塑職業的喜好，才會去研究那座神像的由來。

迦勒與刺猬伴偶，相顧無言了好一會，因為這個時間跨度着實有點太久遠了，博尼店主見到那座神像，已經是百多年前的事了，而那座神像的建成時間，用的甚至還是‘奧林匹斯的哈迪斯’而不是‘冥王哈迪斯’的稱号。

〔我敢說父親的那座神像，一定沒有胡子，因為母親說父親以前在奧林匹斯的時候，就沒留胡子！〕紮格饒有其事的猜測道，他想剪父親的胡子很久了，想看看父親當年是怎麼被母親看上的，但一直都沒尋找到機會，

獵魔人則一邊内心點頭附和着紮格的猜測，一邊回答博尼店主的提問，“不是，我是冥府王子的牧師。嗯……冥王哈迪斯的長子，鮮血與生命……”

又觀看了一會，化泥為石與化石為泥的配合施法，迦勒就暫時退出了博尼店主的工作室，選擇在末日馬戲團的駐地裡閑逛起來。

他沒有去小醜表演，或者愛情問答這種熱門項目的地方停留及湊熱鬧，反而拐向了一條擺滿了攤位的臨時街道。

一套銀色的具有精靈風格的鎖甲吸引了獵魔人的視線，僅看到的第一眼，他就潛意識地覺得，阿斯代倫穿上它一定很好看。

在迦勒因為一套鎖甲而腳步停頓的一瞬間，刺猬伴偶裡的紮格就察覺出了獵魔人的小心思，于是紅黑色的小刺猬飛上了迦勒的頭頂，短短的小手向前指揮道:〔買！！！〕

……

兩個小時後，迦勒看着自己購物來的小山微微愣神，起初隻是想買一套鎖甲的，後來又覺得厚此薄彼不給伊茲和蓋爾帶禮物是不對的，為了避免修羅場事件的發生，嗯……為了維持那脆弱的平衡，他轉頭又為伊茲和蓋爾開始挑選起了禮物。

也許是戰時令收取的‘入城費’高昂，也并不是所有行商都舍得花錢進城，末日馬戲團駐地内的臨時商業街，商品質量還真不錯……

彙集了費倫各地奇珍的商品，讓迦勒挑花了眼，而三位情人的禮物都買了，那遠在昆特大陸的麥錫也不能落下，于是……

不小心買了一堆的獵魔人，開始頭疼地揉起了自己的太陽穴，盡管在他的構想中，給心中每個重要的人都隻送一件禮物，但……加在一起也挺多了。

他有些心虛地，朝着隐身在不遠處，一直跟随并‘保護’自己的低階吸血鬼們，露出了一個尬笑。

“能請你們，幫我把這些東西都送到下城區的據點裡嗎？順便再多叫幾個吸過來搬神像？”

低階吸血鬼們擡着一箱箱的‘戰利品’飛走了，迦勒也一身輕松地重返了博尼店主的工作間。

剛開始專注于工作的博尼店主還沒有意識到迦勒的歸來，嘴裡還不停的哼着歌，獵魔人聽出了歌詞的大意，就是‘賺完這一單，就和老婆去月影群島度假。’

“你的度假計劃，恐怕要延後了。”迦勒似笑非笑的打斷了博尼店主的歌唱，他之所以說這話，是因為盡管神像還差一點進度，沒有最終完成，但紮格就已經對目前的效果很滿意了。

獵魔人也擡眼看向了這座有五六米高的血神神像，除了面部以外，其他部位都已經差不多完工了，受限于太大的神像制作進度必不可能快，紮格的這第一座神像，迦勒并沒有制作的很巨型，而是比較常規的尺寸，但不論是碧玺深淵那座巨型神殿，還是地面之上即将被推平重建的紮爾宅邸，根據建築尺寸，五六米的神像都有些太‘小’了。

“有沒有興趣留在博德之門，打造幾座更大的神像呢？”迦勒詢問着泥魔蝠店主道，“明天可以去上城區的神殿區看場地和建築圖紙，提前估算一下比例和造價，我們還需要不止一座的神像。”

泥魔蝠博尼愣住了，接着有些驚訝地喊到:“‘你們’？！‘不止一座’？！這是要修建一座大型聖所嗎？！！！”

“對，”在博門上城區修建鮮血聖所這麼大的動靜，過了這幾天，可就沒什麼好隐瞞的必要，于是迦勒大方承認說。

“目前已經有土地和地契，資金充足，效果圖已确定，建築師還未定下，但我們會盡快去尋找合适的人選，普通的石匠還未開始招募……

但聖所裡所有的神像和裝飾雕像，我希望你能以今天的标準去制作…”

泥魔蝠店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盡管他的泥漿怪妻子有些不滿地發出了咕噜噜的大叫，但金錢足夠讓這對夫妻心動。

在博尼店主幹勁十足的努力下，第一座血神神像不久便完工了。迦勒帶着刺猬伴偶，繞着神像欣賞了好幾圈，對神像的上上下下都很滿意，最後獵魔人才走到了神像的面前，伸手劃開了自己的手掌，将鮮血塗抹在了石制神像的腳面上。

最開始迦勒是想把血抹在神像的胸口，但由于博尼店主會飛，這個雕塑工作間裡連把梯子都沒有，獵魔人也隻能夠觸碰到神像的腳面了。

而随着迦勒的鮮血流淌，原本沉寂于獵魔人體内的血神之血開始了震動，這種震動凡人無法感知到，他隻是放血過後下意識地擡頭觀察起神像的面部，并發現原本僅僅隻是無機物的石頭，好似活了過來般，低頭朝着自己露出了微笑，接着一切就如幻境那樣消逝，神像又恢複為了石頭的模樣。

在迦勒及所有凡人都無法觀測到的，精神位面的一角，多個精神位面的交融之處，被衆神稱之為萬神殿的特殊空間裡，一座神像正在緩緩成型。

同一時間，也在灰色荒原位面，名為水晶尖塔的神國外，另外一個紮格也在緩緩由虛化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