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迦勒還在臨時街道攤位前購物時,阿斯代倫正在紮爾宅邸裡接待包含根德萊爾在内的古爾獵人們。
面對一群丢了孩子又失而複得的激動父母們,接待的過程着實雞飛狗跳了好一陣,也幸得在場有高吸的鎮壓,事态沒有發展為雙方的互毆,所幸到了最後,雙方還是達成了和解。
根德萊爾抱着自己的女兒,臉上帶着點慶幸與感慨,“我還以為最壞的結果,是孩子們已經死去多時,或者無法複活了……”
“但還是感謝你,雖然這種情況的活着,有點超乎我的預料。”
阿斯代倫摸了摸自己的卷劉海,又看了身邊的伊茲一眼,有些緊張地回答道:“抱歉,我是說……我也沒想到卡紮多爾會把所有抓走的人都變成衍體。”
古爾獵人的首領是一位年長的女性獵人,她用手揉着自家孩子的頭,語氣裡有些悲傷,“這個消息…太令人難以接受……”
古爾獵人是費倫大陸上以狩獵怪物為生的獵魔職業者,吸血鬼和吸血衍體在ta們的觀念裡,可都是怪物、是敵人、是必須要清除的邪惡生物。
但現在不僅有一大群吸血鬼在博德之門的陽光下行走,自家的孩子也變成了吸血衍體,這個思想改變着實有些艱難。
“我們需要冷靜下來,決定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感謝你所做的一切,殺死卡紮多爾是一件偉大的正義之舉,至于其他的……隻有時間能證明一切。”
“對于這些孩子而言,喝血酒總比吸血好,”一直站在一旁沒有開口的伊茲,終于說話了,“先前也說了,這裡會被推平,改建為鮮血聖所,我們會在神殿前的廣場上,建造一座噴泉。”
“神殿晝夜都會開放,你們可以随時來取用血酒,以及……”
“而且在我們看來,你們費倫的吸血衍體,更像是一種特殊的詛咒,隻要有熟悉吸血鬼的施法者願意研究,解除詛咒并非不可能。”
但說着說着伊茲語氣又遲疑了一下,高階或者是高環的施法者,不論是在哪個世界哪個種族裡,都算是稀缺的人才資源,思來想去好像這個解除衍體詛咒的任務,最終大概會落在德古拉的頭上。
又交談了一陣,古爾獵人們決定留下幾位人手,陪同孩子們暫時留在紮爾宅邸裡,阿斯代倫在離開古爾人所在的房間,及自己的良心問責後,總算松了口氣。
伊茲似笑非笑地瞥了阿斯代倫一眼,說:“跟我來一下。”
語畢,高階吸血鬼便化霧往宅邸深處飛去。
阿斯代倫不太明白伊茲有什麼話想和自己私下說的,當下用起了剛學會的變形能力,變成了白色卷毛蝙蝠,跟着一起往深處飛,一直飛到某個令精靈深感不适的地方。
狗舍,紮爾宅邸裡的一間隐藏密室,除了附有幻術的大門外,内裡其實‘平平無奇’。
長着青苔的石磚,浸水地潮濕的地面,發黴的睡袋以及生鏽的刑具。狗舍的唯一用途,就是卡紮多爾用來懲罰不聽話的刺頭衍體,換句話說……這裡就是阿斯代倫兩百年來居住的房間。
當看見伊茲化作的黑霧,頭也不回地飛進狗舍裡,身後跟随的白卷毛蝙蝠,臉色也頓時陰沉了下來,當即變回了人形,跟着一齊進入其中。
狗舍的房間中間,一具身着生鏽盔甲的骷髅倒在地上,阿斯代倫撇了一眼這具骷髅,這是個叫戈迪的地痞流氓,被卡紮多爾用亡靈法術複活以後,一直做為施虐狂在狗舍裡折磨自己。
不過如今這個戈迪的頭骨已經完全碎裂了,連着變形的頭盔一起,看力道與殘留的痕迹,是高吸動的手。
“你到底想與我說什麼,”阿斯代倫頗為緊張地問道,他實在抓不準伊茲這個情敵與自己私下交談能說些什麼。
伊茲變回了人形,沒有接話隻是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張照片,塞進了阿斯代倫的懷裡。
阿斯代倫下意識地接過了這張手感厚實的紙片,低下頭看見的是白底上一串不認識的黑字,但他見過迦勒記筆記,所以勉強認出這是藍山國的文字。
“這寫的什麼?”精靈茫然擡頭。
伊茲沒好氣地,手上做出了一個翻面的動作,阿斯代倫又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把手裡的紙翻面。
接下來他才看清,這張厚紙上繪有一副精緻的圖像,那是一棟陽光下兩層帶閣樓的小樓,外牆是淡黃色的,屋頂和大門都是紅色的,門上還點綴有花環和其他裝飾。
在大門前,是修剪整齊的草坪,還種着些花花草草,就像是個小花園一般,花園邊上的郵箱被做成了大張着嘴的鲨魚造型,郵箱上面還插着一杆五彩的小轉輪風車。
透過透明的窗戶,還能隐隐看到屋内的裝修溫馨且舒适,以及被房屋主體遮擋了一半的後院,似乎還有個小泳池。
阿斯代倫更茫然了,但伊茲又掏了一個物品塞給了他,精靈低下頭把玩了好一陣,敏銳的發現這個物品是一把鑰匙,雖然和費倫的鑰匙規格不太一樣,但很明顯是用來開鎖的。
“等博德之門這裡的事了結,你是準備和迦勒一起走對吧?”伊茲問道。
“對?”阿斯代倫點點頭,不明白鑰匙和這個有什麼關聯。
“哈……”伊茲輕笑一聲,又接着說:“據我了解,迦勒他以往都東奔西走,在昆特大陸全境出任務,偶爾還要穿界,完全稱得上居無定所。”
“任務期間有條件就睡軍區和天管局宿舍,沒條件就睡野外,休假期間就是在酒店休息。隻有每年冬天又恰好在休假期,才會返回獵魔人學院,與他的導師——麥錫,還有其他獵魔人聚會。
這種生活習慣,基本算得上是獵魔人群體的習俗了。”
“你跟他走,應該不想和麥錫睡一個屋檐下吧?我想迦勒他應該告訴過你,他的導師也是他的情人之一?”
阿斯代倫雙唇微張,他的确聽迦勒說過麥錫此人,以及一點獵魔人的工作環境,還有對于獵魔人來說,學院就是家的二三事。
伊茲見阿斯代倫似乎是聽懂了的樣子,伸出手指點了點照片正面上的小樓,“這棟樓就在獵魔人學院的隔壁街,是我以夜行者親王的外交身份購買和申請的,你們回去以後住這裡,不論是你要借學院的場地進行訓練,還是那個混蛋要和麥錫約會,都很方便。”
“啊?”阿斯代倫有些恍恍惚惚,不太明白地問:“為什麼一定得住你的屋子,就不能重新買一棟嗎?”
還有一句話阿斯代倫藏在心底沒有問,比如迦勒的經濟情況,因為某花心渣男看起來不太像是缺錢的樣子。
伊茲歎了口氣,把照片搶回來,翻了個面,讓照片背面書寫的地址朝上,又塞回給精靈手裡。
“你不太懂藍山那邊的規矩,像獵魔人這種工作和身份,為了鄰居們的安全,是不能住民用住宅及公寓樓的,也不能住在人口密集的市區。
如果是想購置長期居所,為了安全性和便利性,還需要給整片地皮和牆體内結構,布設高等級的附魔,等待審批和布設附魔所花費的時間可就太久了。”
“這棟小樓之前屬于我同族的兄長,另一位高階吸血鬼,他已經在地皮和房屋結構裡都附魔好了……”
“哦哦哦……”阿斯代倫聽明白了,不過還有一事不解,那就是伊茲為什麼要把自己叫進狗舍裡說此事。
沒有等精靈主動提問,伊茲又笑了一聲,他看着阿斯代倫的雙手,說:“你的手很巧,不論是縫補衣物,玩匕首,還是開鎖。
而你的好奇心又很強,我想你們住進去的當晚,你會開了所有房間的門,不論那扇門有沒有上鎖,你都一定會進去探查一番。”
白發的精靈沒否認伊茲的評價,因為他的确會這麼做。
“我想說……”伊茲再次用手指去點照片,“這棟屋子裡,也有一間狗舍,是我專門為了迦勒而準備的,但我目前不想讓他知道,也不希望你進去,把裡面有什麼都告訴他。”
“所以……既然你這麼讨厭狗舍,不如就忽略唯一那間上鎖的房間,然後我們……彼此尊重,并保守這個秘密?”
阿斯代倫瞪大了紅色的雙眼看着伊茲,過了好一會才點頭,接着又過了一會,才發現重點,“你不是不會留在費倫嗎?為什麼聽你所言,不和我們一起入住?”
“沒有時間,”伊茲搖搖頭,“關于阿努納奇族群的發現太驚人了,回去以後我恐怕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得為族群忙碌,短時間内不太可能有閑情休假。”
新生的高階吸血鬼歎了口氣,既然承接了長者的血,那長者需要的時候,自己就不太可能推脫,做為碧玺深淵探索的當事吸之一,狄拉夫和德古拉為了追蹤後續線索都不返回藍山,那回去以後的所有事,自然是自己全權承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