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從一開始就是奔着魚死網破去的,沒有任何餘地。
賈瑛拱手說道:“求皇上止步,聽微臣自辯清白。”
殷景誠皺起眉,擺手道:“好吧。”又低聲向李元寶說道:“這藥吃了容易困頓,再倒碗濃茶來。”李元寶答應了。
上茶的功夫,證人已經帶到了,賈瑛冷眼看去,見帶來的是一個蠻子和自己平日裡的一個部下,名喚劉黔的,那劉黔見了他,隻是躲躲閃閃不敢講話。
楊文韬搶先一步上前,怒視着劉黔,大聲說道:“對着聖上,還不快交代你的罪行!”
劉黔慌忙跪在地上,口頭不止,口中如竹筒倒豆子,一刻不停地将自己犯下的罪過說了出來。
賈瑛聽着,隐隐覺得不對勁,那劉黔先說自己為了金銀和蠻子有往來,是通敵賣國罪,罪該萬死。他一邊說着,話鋒一轉,竟說道:“卑職地位低,并不能接觸到邊防圖這等軍事機密,所以,還是賈大人幫我提供的機密圖。”
賈瑛知道如今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都是沖自己來的了。
他穩住呼吸,跪倒在地,義正嚴辭地說道:“皇上,微臣從未做過這種事。”
那劉黔忽然低聲說道:“皇上,卑職職位不高,從來隻敢聽大人的話。如今大人不肯承認,卻想将此事都推到卑職頭上。卑職隻想問一句,若無大人幫忙,卑職如何能拿到那城防圖?”
賈瑛知道,軍機處隻有他一人可以接觸到所有城防圖,剩餘諸人都沒有這個本事。他背上寒意頓起,勉強回答道:“想是你同什麼人串通好了,将城防圖偷了出來,也未可知。”
楊文韬猛地站起身來,指着賈瑛道:“如此說來,豈不是要治賈大人一個管理不嚴的罪責?”
兩人正在辯駁間,殷景誠忽然發話,話中隐隐帶了一些不耐和厭煩:“好了,都不要再吵了。”
大殿内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靜候發落。殷景誠用右手握住左手,發出“咔咔”的骨節震顫的聲音。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楊文韬卻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輕蔑地看了一眼賈瑛。
殷景誠從大殿正堂的龍椅上站起身來,在幾個人周圍轉了一圈。他好像誰也沒看,但所有人都覺得如芒在背。
賈瑛跪在地上,石闆的涼意順着腿一路向上爬,直到整個僵直的脊背都感受到了涼意,他這才挺直身子,堅定地目視前方,不給旁人感覺到他的怯懦。
直到現在,他都不肯相信這件事是楊文韬一個人的罪惡,畢竟眼下的證據又恰如其分,沒有背後團夥,怎能完成如此龐大的布局。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之前同他一起競争的人,可細想後,又覺得那人忠厚老實,似乎不像是加害者。
無數人的臉浮現在賈瑛面前,他沉浸在這種回憶裡,久久不能自拔。
半晌,殷景誠踱步回到龍椅,似乎輕歎了一聲。
他輕聲開口,飽含深情的話語回蕩在大殿中,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諸位愛卿為國盡力,各司其職,朕都看在眼裡。賈愛卿向來勤勉盡責,但眼下楊愛卿拿出的證據也不容忽視。”他環顧四周,似乎下定了決心:“那變叫刑部來審理此事吧。”
天色忽然暗下來,雷電轟鳴,頃刻間又是一陣傾盆大雨,怡紅院中逐漸汪了一地的水,寶玉站在廊下,靜靜地看着地下泛白的水泡。
一場秋雨一場寒,她站久了,自然也覺得寒意漸濃,她雙手環抱在胸前,隻是不吱聲。小紅見狀,早就拿了一件外套來,給寶玉披上。她見寶玉還是怔怔地不說話,不免開口勸道:“姑娘,回屋去吧。”
寶玉還是不吭聲。她現在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在心裡想着對策。雨夜的寒意愈發讓人無法招架,她張開口,用沙啞的聲音問道:“都察院與刑部可能會有一些交情,王家去過沒有?”
小紅道:“老爺一早就去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