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聽完了事情經過,先問道:“父親,可有問過他是奉了誰的命前來求救的?”
賈政道:“他說是自己的想法,并未奉誰的命。”
賈瑛問道:“父親,北靜王這廂出事,聖上如何說?”
賈政道:“聖上痛心疾首,廣召天下名醫前去醫治,還說若是治好了必有重賞。”
寶玉看了一眼自己的通靈寶玉,低聲說道:“父親,此事卻還要您來拿主意。隻是有一點:這通靈寶玉若無女兒在身邊,可能不一定有效。”
賈政驚奇道:“何以見得?你的意思是,若要治病,你也須得一起去?”他見寶玉堅定地點了點頭,頓時更加踟蹰起來。
賈瑛勸道:“父親,此事耽誤不得,若是猶豫之間錯過了時辰,北靜王仙逝了,咱們隻怕要被人記恨呢。”
賈政咬牙出來,對李崗說道:“那玉究竟有無功效,我們尚不得而知,隻是之前誤打誤撞救了人而已。若是此番未有見效……”
李崗見狀,已經扣頭說道:“政老爺,我隻是想拼盡全力試一試,若無效果,北靜王府上下仍然感激政老爺的恩澤。”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沒有什麼好再解釋的了。此時已臨近黃昏,賈政忙安排了兩輛馬車,又派賈瑛并一幹小厮一同去。想了想,又多安排了一輛馬車,叫玉钏兒随寶玉一起去。
寶玉卻從未在夜晚出過門,搖晃的馬車和颠簸的夜景令她感到别樣的新鮮。她偷偷掀開簾子看着外面的夜景,金陵城的夜景自然是燈火搖曳,美不勝收。隻是出得城門後,便是一片黑暗和無邊的蕭索了。
新鮮感在黑夜中消磨殆盡,寶玉疲憊地躺在玉钏兒身上,沉沉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她正覺得口幹舌燥,隻聽前面馬車先停了下來,隐約聽到李崗說道:“到了到了。”
玉钏兒将寶玉穩穩地扶住了,低聲說道:“姑娘小心。”寶玉跟在賈瑛身後下了車,才要進去,賈瑛想了想,先叫寶玉将通靈寶玉摘了下來,低聲說道:“等我去去就來。”
寶玉知道他是想先自己試試,便随他。賈瑛去了,玉钏兒悄聲問道:“姑娘,你真的會用通靈寶玉救人嗎?”
寶玉先是點了點頭,又是搖了搖頭,她會,但沒試過。
那日和尚道士救逸潇,她就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也聽得明明白白,詞并不難背,隻是從未真正試過是否真的有效。
玉钏兒口中羨慕道:“姑娘真是好姑娘,人美,心也善,還會這麼多東西。别說奴婢看了羨慕,别家的小姐見了不知要羨慕成什麼樣呢。”
寶玉打了個哈欠,困得幾乎站不住,又不想悶在車裡睡覺,便強忍困意笑道:“姐姐别打趣我。”
玉钏兒道:“是真的。我時常對太太講,太太真是有福氣,大爺有高官厚祿,仕途通暢;姑娘你天資聰穎……”
寶玉拍了拍玉钏兒的肩膀,笑道:“早前一直覺得玉钏兒姐姐沉穩幹練,沒想到還是個嘴上抹蜜的!”玉钏兒便笑起來。
兩人正說着話,隻見賈瑛從裡面走出來,有些灰心喪氣。玉钏兒沖寶玉使了個眼色,道:“該姑娘去了。”寶玉無奈地笑了笑,便随着賈瑛一同進去了。
兩匹馬車靜靜地留在原地,因無人看管,其中一匹馬有些焦躁起來,輕輕用馬蹄踹打着地面,揚起一片灰塵。終于有人被嗆得受不住了,輕聲咳嗽了一聲,随後,草叢裡便站起兩個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來,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道:“皇……,老爺,你沒事吧?”
殷景誠卻未說話,他如雄鷹一般敏銳的目光中又射出一陣狂熱的光芒——他看清了寶玉的長相,竟然有幾分和悅馨相似!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悅馨時的畫面,也是她同自己的宮女站在宮裡,兩人親密交流。他隻覺一陣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皇子時期,情窦初開的那一幕。
裴宣化看出了些什麼,也沒有吭聲,隻是問道:“眼下怎麼辦?”
殷景誠起了好奇心,便道:“先看看能不能真的救活,咱們再回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