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嘗試着,去做一個“聽話”的優秀王女,背負着滅國的罪孽,和這個腐朽的國家共沉淪。
她開始嘗試着......去偷偷的培養一些力量。不同于之前的,代表叛逆、毀滅和自由的力量,就例如——
格查爾軍。
在她那最孤立無援、舉步維艱的時刻,南河出現了。
他說,他願意做王女手上最鋒利的刀刃;他說,他會幫她清除一切障礙;他說,他不要别的,隻是想要陪伴在謝安安身邊。
謝安安接受了這把刀。
後來,反叛軍的消息來源總是足夠準确,而他們的攔路石、又總是死的足夠及時.......這其中,又怎能沒有她和南河的手筆?
與其看着她親人用生命守護下的國家慢慢腐爛,倒不如在那顆小火星中,去添上一把柴。讓它慢慢的,慢慢的燃燒起來。
最終,把吸附在這棵腐樹上的蠹蟲,全都燒死才好。
至于可能會傷害到腐樹.......再種一棵新樹,又有何難?
一切都如同她所設想的那般發展——民間苦苛政久已,他們的痛哭聲,根本喊不醒那些終日浸泡在金河與美酒裡的高貴種。
于是,當能聽到他們聲音的;能讓那群肥頭大耳的家夥,從酒缸裡、從金銀窟、從溫香軟玉的肚皮上,往外看上一眼的格查爾軍,成了那燎原的烈火。
這把火,本該一口氣燒到王都,把腐敗的貴族和政權先燒個幹淨。
但現在,在母樹的插手下,倒是先燒到了自己的頭上。謝安安苦笑了一下,又去看半跪在地上的南河。
“抱歉,是我遷怒你了。”
南河在謝安安的示意下起身,稍微靠的近了些,又執着的想去看她的傷口。
衣擺晃動之間,謝安安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味道。清甜又熟悉,好像今天白天也聞到過。
謝安安站起身,目測了一下南河的身高,突然頭腦裡閃過了一個令人不可置信的想法。
“我可以給你看傷口,但作為交換,我要看你的臉。”
這話說的很沒道理了。人家是關心,才提出的這個要求,卻被反過來提交換要求,着實有些過分了。
被提要求的那個,卻明顯并沒有覺得被冒犯到。他隻是沉默了片刻,才安靜的點了點頭。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好聞的氣味更濃了些。謝安安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隻覺得自己緊繃的情緒都有所緩解了。
南河動作輕柔,小心的看過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後,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這個藥效很好,你不放心的話,可以先找人驗驗......沒問題可以用。”
謝安安接過瓷瓶看向他,眼神很明顯的示意對方:自己把兜帽摘下來。
這時南河卻扭捏了起來:“我長得.....有點奇怪。你......你能不能...不要嫌棄我。”
聽着這可憐巴巴的聲音,謝安安忍不住在内心腹诽起來:這會倒是知道害羞了。從一年前認識,一直到現在——
總是偷偷在她床頭放羽毛,從黑色送到白色、從尾羽送到冠羽的時候,都沒見他羞澀。這會讓他露一下臉,他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了。
兜帽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還在緊緊的盯着她看。謝安安卻耐不住性子,擡手一把将兜帽掀了下去。
熟悉的黑色冠羽叢微微抖動。橙紅色的眼皮之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水盈盈的望着她,其中還蘊藏着幾分撒嬌般責怪的味道。
是謝安安今天白天就見過的一張臉。屬于格查爾軍首領、她的政敵、她蛻解局賭約的另一方,的臉。
南河把口中還在喃喃的話補全:“......你不許嫌棄我。”
衆所周知,自然界中的鳥類,往往以顔色豔麗、羽毛豐盈為美。自然的,在謝安安眼中南河的長相——
這長相還嫌棄嗎?這長相可太好看了吧。
短暫被近距離的美貌暴擊了一下,謝安安回過神思考正事。她試探着開口:“白天在神殿的時候,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對面的南河若有所思的哦了兩聲,剛準備張嘴,就被外面侍女的通報聲打斷了。
“殿下,格查爾軍的首領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