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安腦子停轉了幾秒鐘。
她手指間還攥着南河的黑色兜帽。順着指尖看過去,那張讓她心動的臉确實還在,不是她出于某些精神問題而認錯了人。
怎麼回事?她猜錯了?
室内安靜,見謝安安沒有反應,侍女又詢問了一聲。
南河主動往後退了一步:“我先走?”
謝安安搖頭,擡手把對方按在椅子上:“在這裡等我。”
“敢跑你就死定了。”走到門邊,她又回身叮囑了一句。她倒要看看,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兩個人,從長相身高到氣味,都是一模一樣的。
深夜的來客正安靜的坐在會客室,撫摸着手中的茶杯出神。他聽見謝安安的腳步聲,才起身行禮:“殿下,打擾您了。”
一模一樣的臉,讓謝安安有些許恍惚,她都有點懷疑,是不是南河趁她出來的功夫,從房間裡跑出來又坐到了她面前。甚至萌生了一點,直接拉起面前的鳥,一起進她房間三方對質的念頭。
“殿下?”見謝安安沒反應,保持行禮姿勢的鳥微微歪了下頭。
氣質好像......确實不太一樣。
謝安安在心裡仔細對比着“南河”與“小滿”的不同。她和南河更為熟悉,這麼長時間來,對方雖然幹的是暗處的髒活,但同她說話總是溫聲慢語,表面上是非常無害的感覺。
而眼前的小滿,言談舉止間明顯一直帶着攻擊性,同她說話時,放緩的語氣倒是顯得非常刻意和不适應了。
對比起來的話——南河像是已經被套上項圈的獵犬,而小滿更像是,對外界的一切都抱有敵意的、炸着毛的小狼?
謝安安晃了晃腦袋,把奇奇怪怪、又十分失禮的想法趕走,擡手邀請面前的小滿坐下。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對面的鳥正盯着謝安安看,眼神直白又熱烈。他脫口而出:“就是想來看看你。”
見謝安安端着茶盞的手頓了頓,他才發覺不妥,立刻找補到:“關于蛻解局.....你有什麼看法?”
這就有點搞笑了。你死我活關系的兩個人,大晚上跑過來讨論,對他們的暴斃原因有什麼想法......
“神殿,恐怕才是最得利的那個。”說回了正事,謝安安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假設我赢,那麼王都的局勢不會有改變。而格查爾軍會失去首領,群龍無首的情況下,要麼被權勢收編,要麼被徹底扼殺。”
小滿贊同的點頭。
“假設你赢的話.......我會死。哪怕你得到了那個位子,他們也大可以打着‘為王室報仇、匡扶王室’之類的旗号,對來不及站穩腳跟的你,做任何他們想做的事。”
謝安安苦笑了一下:“咱們好像怎麼做,都是輸。”
“所以,你要赢。”對面的小滿說完後,還不等謝安安開口,繼續解釋到,“格查爾軍還有兄長在,亂不起來。”
事關生死,謝安安更看不了他那白給的樣子:“那我還說你要赢呢?失去了傀儡王女,你又是母樹認證的天命所歸,隻要好好布置周旋,未嘗不能破局。”
被訓斥的小滿眯起眼睛笑:“你看,這樣說起來,我們還有機會。”
謝安安心裡一動,正要開口詢問,身後卻傳來了動靜:“蛻解局.....是怎麼回事?”
是房間裡的南河溜出來了。
他嘴裡問着蛻解局,那就是已經幾乎聽完全程了。
注意到對方來的方向,小滿不滿的擡起頭,冠羽微微的立了起來。等看到對方的樣子後,他眉頭蹙的更緊了些:“你又是誰?為什麼深夜在殿下的寝室裡?”
謝安安坐在中間,被兩隻長相完全一樣的漂亮小鳥、一前一後的包圍了。
感覺.....莫名的有些尴尬。
她又想腳趾扣地了。
雙方沉默着對峙了片刻,南河率先開口。他直接無視了完全張開冠羽的對面那位,低下頭湊到謝安安耳邊:“殿下,需要我為您做些什麼嗎?”
這話聽在謝安安耳中,和“需要我殺了他嗎?”沒什麼太大的區别。
謝安安本能的搖頭。
還不等她開口安撫兩句,對面的小滿就不鹹不淡的接上了話:“殿下,像這種主人還沒下命令、就自作主張的狗,還是趁早趕走比較好。免得他到處咬人,還得拖累殿下善後。”
謝安安搖頭的速度更快了。
身後傳來衣料摩擦的輕微聲響,南河在後面彎下了腰,幾乎把腦袋半枕在謝安安肩膀上。他壓低了聲音,貼在謝安安耳邊肯定的低喃:“殿下才不舍得~對不對?”
兩人距離極近。他邊說邊眨動了一下眼皮,纖長的睫毛掃過謝安安的側頰,她的臉頓時熱了起來。